养心殿。
季祁苏面无表情的听完二苏的耳语, 挥了挥手。
公玉青就在她身边坐着, 就如同当初的司临云一样。
作为一个身体不怎么强壮,但是好歹耳聪目明的皇帝, 公玉青倒是把耳语听的八九不离十。
季祁苏面色不动, 淡淡道,“没出息。”
公玉青没有出声,虽然她对季祁苏的教育方式非常不以为然,但是……
没必要为了这个,与季祁苏吵。
不值得……
说了一句, 季祁苏没有听到辩驳的声音, 她下意识的转过头。
公玉青依旧是一身温润的青衫,面白如玉, 整个人柔和的好似春风一般, 包容万物。
她对着季祁苏笑了笑,轻声问道,“累了吗?”白皙青葱的手指, 捏了捏季祁苏的肩,她声音温润,如同经年的温酒, 剔透清醇。
季祁苏舒心的眯了眯眼, “手艺不错。”
“小辈而已, 慢慢来, 无需着急。”公玉青一带而过道。“比司临云的手艺如何?”
季祁苏失笑, 睁开眼, 看着笑容柔和的女子,“这……”
送命题?还是送分题?这是一个问题。
……
宁王府。
女子一身出尘的白衣,静静的望着池塘,出神。
但愿璟儿能想开吧。她想。
“王爷,祁山王殿下来了!”多年的老侍人,如今的老管家说道。
宁王府的人都知道,最受王爷信任的,不是宁王家令,也是宁王长史,而是这个普普通通,被宁王从宫里带出来的贴身女官。
季祁悠大大咧咧的走进来,“怎么了?你想我了!我刚准备去和那群崽子去拼酒呢!”
她依旧一身神气的朱色蟒袍,姿容鲜艳,说不出的华贵潇洒。
季祁年默默指了指凳子,示意她坐下来。
季祁悠当即觉得不对,她坐了下来,小声问道,“怎么了?今天又怎么了?宫里那位又找你麻烦了?”
季祁年顿了顿,开口却是这句话,“不是告诉你不要喝那酒的吗?”
“还别说,那酒虽然烈了点,但真正喝起来,还蛮对味的!我等大女子,就该喝这等烈酒。”她当即兴奋的安利了起来,“你也该喝一喝看看,说不定就不那么呃……”
见季祁年眼神平静的看着自己,季祁悠瞬间怂了,她悻悻的道,“算了,你体质弱,还是算了吧。不然把你喝倒了,太后他老人家一定会撕了我的!”
季祁年轻轻的哼了一声,心里却已然下定决心,“以后不要进宫了。”
季祁悠笑容挂不下去了,她脸色渐僵,而后收敛笑容,沉着脸的道,“怎么回事?真是宫里那位?”
季祁年没有说话,良久,她才轻轻道,“为了璟儿好,也为了我们自己。”
季祁悠并不傻,她瞒不了她。
季祁悠攥起拳头,脸色冷凝,一股沉怒的气势散发出来,俊朗阳光的脸庞,被愤怒取代。
“她到底想怎么样?想把璟儿也培养成她那样冷血吗?”
“璟儿本就年幼,心性不坚,她又万事不管,一不小心,她就会毁掉璟儿的!”季祁悠压抑着怒火的声音在亭内响起。
季祁年微微偏过头,方圆一里都被清空,没人听见她们的话。
“我受够了!”季祁悠压抑道,“我们根本不会威胁到她的皇位,为什么我一定要装疯卖傻,我不想再这么躲躲藏藏的了,我不想再这么小心翼翼,风声鹤唳了。”
“我是王爷,是皇女,不是罪人!”
季祁年皱了皱眉,安抚道,“你冷静一点。”
季祁悠疯狂的抬起头,“你不想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吗?你喜欢写诗,喜欢书画,喜欢戏曲,但即使是这样,你也轻易不敢出门。
你交往过的士子,都没有仕途可言,所以你不敢接触任何人。”
“我只敢跟锦国侯那类废物点心的子嗣交往,为什么?”
“我本以为璟儿没事,她竟然连璟儿也不许我们接触,凭什么!”
见季祁悠的模样,季祁年依旧没什么反应,她知道季祁悠需要发泄。
相比先帝朝宽松和谐的氛围,这一朝的确太压抑了些。
无论是大臣,公侯,宗室乃至其他各界,都知道今上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主。
换言道,太苛刻了些。
多威刑,而少恩赏。有一点错就可能万劫不复,但是功绩却未必被大加赞赏。
季祁苏的确英明,所以现在虽然各个阶层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但是百姓和工商都过的不错。
就是从前宽松过的宗室公侯们,链子太紧了些。
尤其是上一代皇女们。
季祁年还好,自晦也不算什么。但是季祁悠就很难受了,她的性情并不是那种非常善于隐忍的。
果然,在季祁年冷眼旁观下,季祁悠发泄完了,又停了下来。
她幽怨的看着无动于衷的季祁年,“怎么办?璟儿会不会真的被她教成她那样?”
“那我岂不是这辈子都没个好日子过了?”她趴在石桌上,有气无力的道,“要不我们去别国吧?听说昭帝殷帝都很好说话,又讲道理又宽厚。”
“我们多攒点钱。”季祁悠脸贴在石桌上,感受着大理石光滑冰凉的表面道。
“没有你说的那么容易。”季祁年无奈道。
“再看看吧。”季祁年道。
顾允,应该收到自己的信件了吧?
季祁悠不再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