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界众神,四方域领,各有各的本事,各有各的来头。
自仙界孕育的仙胎打从出世就灵力充盈,潜心修炼个万来年便可修行有成,位列上仙,领天界仙职。
但是,由于这天界的许多大龄神仙,活的日子长了,七情六欲也淡了,对自身婚配都不甚热衷,更别说去孕育生子了,还经常说走就走,时不时的带上行囊便去某处云游了,或是直接闭关,消失个千来年也是常有的事,导致各处仙职仍有许多空缺。故从人界调人上来便也成了个正经法子,这在他们凡人来看,就是传说中的飞升成仙。
那二重天的天兵首领,就曾是人界战功赫赫的将领,人送外号,威猛大将军。
飞升前,只领一万守兵顽抗五万敌军,独自一人潜敌营,斩敌将,然亦身陷囫囵,舍命护得家国平安。
将军死后,数十万余民众自发叩首祭拜,动静惊动了负责从人界招人的文式仙君,仙君深受撼动,当即一道金光撒下,大将军光荣飞升。
同样在二重天任职,天机处掌事的文印仙君,乃是当年离国名动皇城,才名远播的大才子慕白,慕大诗人。
其绝世的才情加上惊人的貌美,据说那是当时几乎满皇城所有闺阁少女及怀春少妇的梦中人。就连一些半旬老太都要为他叹一叹,可惜自己年事已高,不然也可以挂念挂念。
然而也因为名声太大,被当时皇帝的独女离渊公主给瞧上了。瞧上慕白以后,离渊公主的日常便除了吃饭喝水和困觉就是一心琢磨要嫁给他。可那慕白呢,偏偏喜欢的却是男儿郎,看上的还是跟他齐名的另外一位满城女眷的梦中人,镇国大将军后不袆,后将军。
离渊公主知道此事后便得了失心疯,从小到大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区区一个男人竟然瞧不上自己,且把自己比下去的还是另外一个男人。这离渊公主也是个狠人,她连求皇帝两道懿旨,一是指婚,把自己嫁给了后不袆,其二便是派那后不袆将慕白斩于刀下。
此事传到文式仙君耳朵里,仙君当场就洒了几滴泪:“诛心又杀人,也忒惨烈了。”正好文职尚有许多空缺,于是一纸文书批下,把人招上来当文官了。
还有那广寒部的领舞,月姬仙子,也是那一舞动天下,倾国倾城的美人儿。
当时天下七分,七个君王里有四个为她打得头破血流,拼得是你死我活。剩下的三个,一个年事已高,八十好几的人了,实在有心无力,凑不起这热闹;一个是个妻管严,其王后乃是有名的悍妇,再加之这君王的位置都是靠着王后娘家的势力扶持才坐上去的,实属有贼心没贼胆。还有一个嘛,养了一堆年轻貌美的少年郎,这抢女娇娥的事,实在与他无关的说。
后来上了天界,听说月姬仙子还想勾搭天帝来着,被天后好一顿整治,便老实了,并从中吸取了教训:天界不同凡间,不可目标太过远大。便将目光转移到别的仙官身上去了。
不过要说起最有名的那位,还是那一重天上,传说中的四方域领使里才新领任不久的南域领使。据说曾是人界的一代帝王,这才飞升数百来年而已,便可堪当如此大任,其仙资着实可怕。
总之,这些自人界飞升上来的神仙都十分的有来历,无论哪一个那都人界是万里挑一的佼佼者,来了天界后领的差事也都是那高位要职。
这打老虎打成神仙的,自己怕是头一个吧?
飞升来了天界,估摸着算算也有好几百年了,罗生还是时常纳闷得很。
记得刚上天界那会儿,每天走在路上大家频频投来的都是好奇的眼神,耳朵里听到的也都是各种窃窃的私语。后来有些熟识些的小仙官来问过他,问他是不是有上重天界的大人庇护,这才走了后门,赐了仙缘。可罗生回忆起自己在人界的一生,除了英年早逝有些可惜外,确是平平无奇,哪有上头那几位那般精彩绝伦的人生。
从前当人的时候,神仙只在说书先生的嘴里听过,坊间的话本里读过,庙里看过塑的金身,却从未正经见过。拜神仙求财求姻缘也从未灵验过,罗生确是不知这仙缘从何而来。从而遭到一众小仙的白眼:不愿说便算了,有靠山了不起啦。
为了解开这个迷惑,罗生攒了好几月的仙禄,托人给文式仙君带过话,看看这仙缘到底为何而来,说不定自己身上还真有什么过人之处呢。结果人仙君就一句话:不可说。便打发了,礼倒是麻利地收下了。
虽一向自诩风流倜傥,玉树临风,人间极品美男子,但罗生真没想到会有当了神仙的这一日。尽管只是这三重天界里末等的杂役小仙,没有名号,也没有职称,在边缘的御兽处,干的是喂养灵兽这等不入流的末等活计,与想象中俊朗飘逸的神仙形象相去甚远,但罗生心中是非常知足的。
差事也不辛苦,只是每逢小灵兽降生时节的那几天会累一些。灵兽集天地灵气,本就孕育不易,母兽生产更是十分困难与凶险。所以每一只小灵兽都是一众小仙一刻不曾怠慢给守到这世间来的。
罗生跟别的小仙说笑,说自己这神仙当的,当得却是那接生婆的差。可那些自小长在仙界的小仙不知道这接生婆是何物,人界的好多东西他们也都不明白,罗生觉得和他们有代沟:真是有一些些寂寞的仙生啊。
又到母兽产子的时节。最后出生的小灵兽,一只小天狗,整整花了三日三夜方才落地,一直未曾合眼的罗生只觉得地转天旋,拉着一同值班的小仙使直念叨:这可真不是人干的活计啊,得亏我是个神仙,不然你说说谁受得了啊。
可一转眼看到才出生的小灵兽们懵懂地挪动着小小的身躯,使劲睁开漆黑的小眼睛,看着自己,打量着这个世间,罗生心头又是一软:罢了,罢了,累点也都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