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罗冲着一脸轻松的始作俑者用力地翻白眼, 心中愤愤难平。凭什么就自己要痛得要命,这么难受, 他还一脸轻松, 什么事情都没有!
“都,都怪你!”塞罗委屈巴巴地抽了抽鼻子,“我现在屁股痛死了!你……你离我五码!不, 十码!不对, 离我五十码远!别靠近我!”
“好。”驽尔不询问原因,也不需要理由。就像接到某个刺杀任务, 他只负责执行命令。他在塞罗约莫五十步的地方站住,静静地看着塞罗。直到把塞罗看得满脸通红、手足无措。
“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塞罗冲着驽尔直嚷嚷,话语里全是不满,“我现在……我……我很不开心!我全身都痛!你不问一下为什么吗?”
“为什么?”驽尔飞快地问。
“你就这个时候听话, 哼!”塞罗被他问得烦躁,双手抓挠自己的头发, “当然,当然是……我屁股痛啦!你知道的吧, 你是在笑话我吧?”
“没有。”驽尔冷静地回答。
破洞窗户外,灰烬静静落下,好似冬至节之前, 降落在城市中的雪。驽尔背着光,晨曦在他身后展现一圈晕轮。塞罗鼓着小脸, 和他对峙许久, 终究还是没能抵抗得住驽尔的凝视。
塞罗不喜欢别人盯着他看, 更何况,还是来自于昨天整夜温存的男人。塞罗眨巴眨巴眼睛,咬住大拇指歪头望向驽尔:“驽尔真的好过分,捅得我肚子和屁股都好痛……”
驽尔面无表情地凝视着他,放下水背靠大厅廊柱:“你昨晚叫得不是很欢吗?”
“才——!没——!有——!”塞罗脸憋得比熟透的番茄还要红,揣紧拳头冲着驽尔大声吼,“那还不是怪你!”
“那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驽尔挑眉看着气鼓鼓的男孩,平淡的好像在谈论天气,“我还以为你很享受。”
“正常人会那样吗?啊啊啊啊啊——!”塞罗胡乱抓扯自己的头发,想到昨天晚上的情况,原本通红的小脸变得煞白,“你是吃什么东西长那么大的,简直就是怪物!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家伙,老汉斯养的马都没有你那么夸张!”
“我把这看做你对我的夸奖。”驽尔敛下眉眼,慢慢向着塞罗踱步而来。
塞罗吓得脑袋上头发都支了起来,捂住小屁股飞快地后退,说话都有点结巴:“你,你你你,你要干什么啊?你别过来!别靠近我!我警告你!别,别别过来!”
“如你所愿。”
塞罗愤愤地踢开一枚小石子,看着它卷起一溜灰烬,从断裂的台阶向下蹦跳,滚落到下面的广场上。他们从王座厅出来之后,已经步行了一个多小时。驽尔一直跟在他五十步远的地方,不远不近。
天空下着灰,天光灰暗朦胧。驽尔如同没有重量般,双脚在堆积了好几吋厚的灰烬上飘过,没有留下丝毫脚印。
塞罗停下来,低头看向自己深深的脚印,感觉自己可能是太重。他回头看着驽尔,与对方专注深沉的目光相接。
“你不要这样看着我!”塞罗挥动着小拳头,凶巴巴地冲着驽尔喊,“你这个家伙肯定又……又是在想不好的事情!不许看着我!”
“好。”驽尔回答得十分干脆,他垂下目光,盯着脚底,依旧不紧不慢地跟着塞罗。
原本塞罗以为驽尔坚持不了多久,好几次塞罗突然停下来,猛地回头看。塞罗本想要抓住驽尔的把柄,把他好好骂一顿,好为自己的小屁股找回一点补偿。
可是,驽尔始终都保持着目光下垂的姿态。他高挑的身材,在灰暗天空之下,仿若一株临风幼树。他在微风当中舒展,冬日清风掠过发梢,模糊了他的容颜。
塞罗咬住下嘴唇,愤愤不平地盯他看了好久,才委屈地伸出右手,带着满腔不满说道:“我让你别过来你就真的不过来啊?你既然这么听话,那……那我们……牵……牵一下手行不行?”
驽尔缓缓抬起眼皮,透过睫毛凝视塞罗微红的脸。他沉默地走到塞罗身边,勾起塞罗的小手指头,轻轻甩动。“只要你想要的,”他说,将塞罗的手放在唇边轻吻,“都会如你所愿。还疼得厉害吗?要不要我背你?”
挂在驽尔眼角眉梢的爱怜,看得塞罗心脏快要跳出来。他用力摁住乱撞的小鹿,做出一脸不在乎的样子勾住驽尔的手:“我想……就这样走。”
他们在荒野当中,一路向前。白天两人一起步行,到了夜晚,升起一堆温暖的小火,互相依偎睡去。塞罗以前做梦也想不到,竟然两个人一起流浪,会有如此幸福。
他们没有温暖的眠床,只能睡在山坳、树根或者山洞里。没有美味的食物,甚至饥一顿饱一顿,只能勉强糊口。他们没有华丽的衣物,只有从食尸者那里拿来的单薄秋衣,经过数日旅行,脏得要命。
但是,即使如此,塞罗也感觉幸福。能够和驽尔呆在一起,树根胜过豪华床铺,干涉难嚼的豌豆面包胜过美味佳肴,从另一个人身上传来得体温,胜过一切华贵裘袍。
即使是在荒野当中,风餐露宿,塞罗也感觉到充实和幸福。
五天之后的清晨,伴随着飘扬的雪花,驽尔和塞罗来到加圣斯通城。明天就是冬至节庆典的第一天,他们混在游客当中,和其他来加圣斯通城过冬至节的情侣和夫妇一样,轻松地通过城门。
早晨带有咸味的海风清冷料峭,塞罗穿得实在太少,被海风一吹,立即牙齿打架,浑身颤抖个不停。
“我真想马上离开这里,一刻都等不及!哈啾——!”塞罗用力地拧了一把鼻子,把怀中的金块抱得更紧,“我现在就想要到温暖的南海去,即使是那边有成群的海盗,堆得像通天塔那样高,也阻止不了我!都说在海边会温暖,这破地方竟然还下雪!还是下了好几天的雪!驽尔,海面会不会和河水一样结冰啊?”
带着驽尔体温的衣服盖上塞罗的肩膀,塞罗抓住衣领,抬头看着脱下外套的驽尔,把衣服披在他身上。
“如果够冷,南境的丹古堡海港都会结冰。”若不是驽尔口中呼出的白雾,塞罗根本无法想象,只穿着一件单薄衬衣的驽尔,竟然和他一样,是站在雪地里。“明天可能不会开船,别担心。我们可以去空港碰碰运气,或许我们可以跟着商队一起走。”
塞罗低下头,嗅闻带着驽尔气味的外套,感受着驽尔的体温。一股热流从内心升起,让光着两条腿没有穿长袜的他,感觉寒冷也不是那么难熬。
“那么……今天呢?”羞怯加上寒冷,让塞罗的小脸红扑扑的,他难为情地挠了挠面颊,目光飘忽不定,“天气这么冷。我……我今晚可以温暖你吗?当然我是说的字面上的意思,只是单纯的……”
“我知道。”驽尔按住他的嘴唇,阻止他继续说下去,“我知道你的想法,但是如果你今晚要靠近我,我不会轻易放过你。我放过你太多次了,男孩。”
“啊?你怎么可以这样!”塞罗吓得抱着金子蹭蹭蹭后退,若不是驽尔及时拉住他,他肯定会一头栽进运河里。
“小心脚下。”驽尔似笑非笑地盯着他,把他揽入怀中,“加圣斯通城到处都是水,这个天气你不会想要掉进去的。”
塞罗脸贴在驽尔坚实的胸膛,感受他和自己狂乱心跳完全不同的,强劲有力的沉稳心跳,慌得鼻尖上都渗出一层薄汗。“那,我们现在找个地方暖一下!”为了掩盖难为情,塞罗强行镇定下来,抬眼望向抱住他的男人,“有壁炉不是不是体温可靠的多!”
“我想你需要两件可以保暖的衣服,”驽尔放开他,轻抚他柔软的头发,“然后我们得去交易行把这些金块给兑换成金纳尔,带着它们上路可不太方便,而且还容易惹麻烦。”
“你说得没错。我一路上看见好几个男人盯着我看了,他们的目光可真不让人舒服。”塞罗抱住怀中的金子,生怕从路灯之下会窜出一个人来,把它给抢走似的,“如果驽尔不在我身边,我敢肯定他们会抢走这些!我们先去交易行吧!买衣服的事情接下来再说。”
加圣斯通城的运河把城市分割成若干个部分,每个部分都有其独特的功用。其中位于中央区域的商业大道上,有着整个斯刚第王国最大的集市,当地人叫它“中央集市广场”。中央集市广场周围四条干道上,各种商铺鳞次栉比。
商品琳琅满目,新奇玩意儿令人目不暇接。若不是他们还急着要去西干道的交易行兑换金币,塞罗肯定会把每一家店都逛上一遍。
从罗河冈镇来的小镇男孩,第一次来到大都市。看什么东西都是那么新奇有趣。时值冬至节庆典狂欢,来自于王国各地,甚至外国的商人们,都想要趁着节日大捞一笔。前所未见的东西,让塞罗大大开了眼界。服装店橱窗内各种漂亮衣服,价格昂贵得令人咋舌,恐怕连罗河冈镇得镇长都买不起。
珠宝店、香水店、帽子店、鞋子店、糕点店……每经过一家商店,塞罗都趴在商店的橱窗外面,小乡巴佬一样大呼小叫。
驽尔提着金块,不紧不慢地跟在塞罗身边。对他所有的蠢问题,不厌其烦地一一解答。
其实塞罗一点都不想要耽搁时间,只是这些东西对于他来说,诱惑力实在太大。所以,当他们来到交易行时,时间已经过了中午。塞罗饿着肚子,排了整整一个小时的队,才轮到他兑换。
三十分钟后,塞罗不满地鼓着脸颊,走加圣斯通城的交易行走了出来。“这些家伙,和拦路强盗最大的区别,就是他们是合法的!”他掂了掂轻了许多的金块,“真是难以相信,我竟然用超过二十六磅的黄金,换了不到十八磅黄金!啊!我感觉我是整个斯刚第王国耳朵最长的驴!”
“你给他们的只是碎金块,里面杂质很多。”驽尔冷静地提着打包好的几袋子黄金,在塞罗耳边轻轻晃动几下,“你不是说你喜欢金币的声音吗?那些金块可无法发出这样的声音来。”
“他们还不是会把金块再铸造成金币么?”塞罗有点委屈地抬眼看驽尔,“就算是会有火耗,也不会这样大吧!”
“如果你不满意,我们可以再去取一些来。”驽尔用哄小孩子的语气说,“无地王的金子,你可以任意索取。只要你能够高兴一点,无地王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那还是算了。”塞罗眨眨眼,他脸上的微笑表明,他对于这个回答十分满意,“这里的这些钱,如果我不胡乱挥霍,在加圣斯通城可以住上五百年!我可以过得像一名生活富裕的市民,这辈子都花不完这些钱啦!希望南海的花费不太高。我刚刚看了一圈,加圣斯通城的物价可真是有够高昂的!”
“是的,一千多金纳尔……”驽尔晃了晃钱袋,“足够修建一座城堡,你甚至可以买下一大块土地,当个快活的庄园主。你会过上你想要的生活的,男孩。”
“你能不能别叫我男孩,我觉得驽尔叫我名字的时候,更加迷人……呢……”赛罗瞥了一眼街边小摊,从小贩那里传来的食物香味,让他馋得口水几乎都快要滴出来,弄得满胸脯都是。
塞罗那副小馋猫的样子,被驽尔尽收眼底。他不动声色,对塞罗提出无法拒绝的邀请:“我们先去逛逛集市怎么样?”
“不了,我们不是要先去银行吗?”塞罗嘴里这样说着,已经跑到了摊贩面前,冲着放在铁架上的烤鱼直流口水,“你知道吗?这东西看上去一点都不好吃!”
烤架上的金枪鱼呲呲作响,用这声音抗议着关于塞罗对它味道的评价。烤鱼摊贩面无表情地拿着刷子,他用力朝金枪鱼上刷油的动作,表示他对塞罗的评价并非毫不在意。
更多的香味从烤金枪鱼架上散发而出,吸引了不少路过的游客。塞罗直勾勾地盯着一架子金枪鱼越来越少,眼看就要卖光。
他用力地咽下一口口水。
“真的不吃吗?”驽尔问。
驽尔的提问来得非常是时候,塞罗瞥了一眼金枪鱼,又瞥了一脸写着一脸胜利的小贩。那表情就好像是在说:哼,就知道你抵抗不了我烤鱼的味道!
塞罗更加用力地咽下一口口水:“不,不吃!我就算是饿死,也不会吃这种难吃的金枪鱼!”
五分钟后,塞罗和驽尔一人拿着一条烤金枪鱼,走在加圣斯通城的集市里。塞罗用力地咬下一口,鲜美软嫩的鱼肉充盈口腔。
“唔,真是一点都……不好吃……”塞罗鼓着脸,瞥了一眼驽尔,“浪费食物真是可耻啊。驽尔你不吃的话,不如给我吧。我这个人不挑食,什么东西都可以的。”
又过了五分钟,两条金枪鱼都进了塞罗的肚子。不仅如此,他还吞下了一碗杂碎汤。热乎乎的一碗汤下肚,转眼又端着杯切冻梨,站在小摊前咬得嘎吱嘎吱作响。
只有平民才会吃生的水果,贵族们则是吃煮熟的,甚至还会放上昂贵的调料品。贵族的奢侈难以现象,仅仅一枚胡椒,就可以抵一枚金纳尔。
塞罗吃着最普通平常的食物,却好像在吃无比美味的佳肴。
整个下午,塞罗都没有怎么说话。他的嘴大部分时间都塞满了食物。驽尔的耳朵难得可以休息片刻,不用听塞罗唠叨个不停。只是驽尔没想到,竟然会是以这样的方式。
难免不叫人感到心酸和难过。
自从离开罗河冈镇之后,塞罗就没有吃饱过。
“对不起。”擦掉塞罗嘴边的食物碎屑,驽尔伸出舌尖,舔掉残渣,“以后不会再让你挨饿了。”
正捧着豌豆做的扁面包大啃特啃的塞罗眨了眨眼,嘴里还在逞强:“我不饿!”他咽下满嘴的面包,补充了一句,“现在不饿了!”
“是的,你现在不饿了。”驽尔说,“我们去银行把这些钱存起来。”
他们正在说话,突然被一名拿着牌子的男人拦住。“下午好!尊贵的客人!”他满脸堆着谄媚的笑容,摇动自己手中的木牌,以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你们外地人啊!是第一次来加圣斯通城吗?啊,我知道,我知道。”他暧昧地笑着,手中的牌子打了个翻个,“新婚夫妇,你们是来加圣斯通城过冬至节过蜜月的!真让人羡慕!”
驽尔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那个人手上拿着的木牌,一面写着“房屋出售”,另一面写着“房屋出租”。
几乎不认识字的塞罗,只是觉得他玩杂耍一样的动作有趣,盯着他看个不停。“是啊!”那个男人把他们看成是一对,让塞罗心中有点小窃喜,放松了警惕,“我们在过蜜月呢!我还是第一次来加圣斯通城,我真的想不出来,还有没有比加圣斯通城适合度蜜月的地方!所以我们来了。”
“这是座美丽而又繁华的城市,不是吗?”经纪人冲他们直挑眉,“需要房子吗?出租和出售都有。需要房子,请找专业房屋经纪人!我们不仅有合适两人居住的小公寓,也有靠海的豪宅出售!要说你们只是在这里住一两个月,短租房也有!诸神在上,加圣斯通城的旅店可真的不便宜,特别是出海口那边的哈里大饭店,可真是贵得要命。”
“真是不巧,”驽尔冷漠地回答,拉起来塞罗就要走。“我们正打算住哈里大饭店。”
“现在去,恐怕哈里大饭店不会有房间,除非你们有预约。”经纪人冲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喊,“如果你们喜欢靠海的房子,不如来这边看看。价格保证公道,童叟无欺!”
二十分钟后,驽尔站在靠海豪宅的窗户前,眺望远方的大海。塞罗说想去看看,他这辈子都还没见过什么靠海豪宅。这间房子不包括家具,空荡荡的房间让他有些失望,但是房子前面的花园,和后面能够看见海的阳台,都让他有些心动。
“多好的房子,你走遍整个加圣斯通城,都不会遇见比这更好的房子了。”经纪人围在塞罗身边转来转去,善于察言观色的家伙,很快明白了谁才是他应该讨好的人,“是的,没有家具,我们没有家具。可是家具不是应该您所担心的事情,夫人。我得说实话,这房子里的破旧家具,完全配不上您。去买新的家具吧,挑选您喜欢的!还有从普鲁士帝国来的地毯,这几天有很多东方商人在这里。”
塞罗每个房间都逛了一遍,他披着驽尔从集市上给他买来的羊毛斗篷,表现得像这里的女主人。“可是你要两百个金纳尔,还什么都不附送。”他摇动手指,以贵族般的倨傲神态盯着那名经纪人,“我的丈夫是个十足的小气鬼,你看看他大冬天还穿着什么衣服就知道!天呐,你能想象他会是带着上千金纳尔出门旅行的人吗?”
“是的,夫人。你们看上去很尊贵。”经纪人不停地搓手,各种赞美语言滔滔不绝,“可节俭也是一种美德!现在像你们这样有如此美德的富人,可一点都不多啦!单单就凭你们的美德,也完全配得上这样的房子。”
“冬至节买下它,我们会提供额外优惠!”经纪人围着塞罗,舌头上像抹了蜜,“家具我会派人免费为您搬运。您可以在这里过新年,或者夏天再来。这个季节,早上在床上看着雪花静静地落在窗台上,简直再好也不过了。如果您住不下那么多房间,还可以出租。只要租出去一层楼的房间,每年的租金都足够您过上体面的生活了!”
这房子确实不错,靠海。三层楼,有好多个房间,还有阁楼和地下室。每一层楼都有个小阳台,房子后面一楼还有个专用小码头,一条小船作为赠品停在那里。塞罗被他说得有点心动,转头看向驽尔。
“你喜欢就好。”驽尔冷漠地说。
塞罗摸上花纹繁复的壁炉。他小脑袋里立即出现一副活生生的画面——他和驽尔呆在温暖被窝里,房间内温暖的火焰熊熊燃烧。他们身体依偎在一起,双脚缠绕在一起。他靠在驽尔的胸口,静静地听驽尔的沉稳有力的心跳。窗外,雪花静静地飘落,积满窗台,白花花的和盐一样。
“那我考虑一下。”塞罗装作毫不在意地说。
他们从那栋豪宅离开,塞罗冷不丁地说了句:“加圣斯通城不也有鲜花盛开的房子吗?如果不去南海的话,我们在这里住下也不错。”
“我认为这里还不安全。”驽尔停下脚步,以眼角的余光往后瞥,“你不能确定哪些人是探子。这个地方复杂得很,情报部的探子和斥候……各大贵族们的眼线……提里安法师协会的全视者……还有从普鲁士帝国、泽蒙王国来的家伙们,也不是什么善茬。当然,还有世界蛇兄弟会的人。这些人在加圣斯通城这样的大城市里,到处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