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却温润的声音轻松压过了喧嚣的杂音，直直传入刑笙的耳中，他吐出一个“好”字，不自觉地鼻头一酸。

趁现在没人有空注意到他，刑笙迅速一低头抹了把脸，然后望向舞台中央的人。

他高高在上，就像个中世纪的贵族、遗落人间的天神般，那么的耀眼，又那么的，遥不可及。

刑笙的心跳乱得厉害，连现场的几千欢呼都盖不过他心脏跃动的频率，一下一下，诉说着难以企及的念想。

在这一刻，刑笙明白了，他迷恋这个人，甚至超过迷恋他的声音。

在数千个日日夜夜陪伴着他的，让他眷恋不已的，或许早已超过了某个界限，超过了某个声音，甚至超过了音乐本身。

在刑笙不算漫长的生命中，路鸣这个人，被刑笙单方面划入了自己的领地，按他所期望、依恋的模样生长。

他之前一次次与路鸣的现场“错过”，从不过多关注与路鸣真人相关的信息，本就是他刻意的逃避，谁知道真实的路鸣是不是他所想要的呢？

直到这次终于下定决心来到现场，亲眼见到这个形象。

刑笙就觉得，他本就是这个样子，路鸣，现实中的路鸣，他倾慕着的路鸣，仿佛毫无阻碍地就这样融合在了一起。

刑笙，你完了。

刑笙脑内风暴卷过，不过十几秒时间，还不够粉丝们从回应路鸣问好的激动情绪中缓过来。路鸣耐心地微笑着，刑笙愣愣地望着他。

冷不丁被旁边的宣帘撞了撞胳膊肘，刑笙才猛地回过神来，扭过头用眼神表达了一下疑惑。

现场太嘈杂，宣帘的声音无法清晰地传过来，遂举了手机打好字递给他看：“路鸣这次的话多了好多！！！”

“嗯？”

“以前都是直接一句‘大家好’就开始进入正题了！”

刑笙笑了起来，是嘛？那我很幸运。

会场的灯倏地熄灭，只留外围零星光亮，不过一点也不黑，应援牌的光亮星星点点地装点着四周坐席，称着舞台上光束笼罩下的路鸣越发耀眼。

全新的伴奏响起。

“给大家带来我的新歌——《归圣》。”

所有人都屏息以待，待伴奏缓缓淌过，路鸣的声音和了进来，起先是絮絮的低吟，继而转调，节奏猛然加快，气氛骤然热烈起来。

听着一个个音节从路鸣口中跳出，时而和缓、时而激烈，最后终止于一声叹息。刑笙仿佛看到一个落魄低谷过后，荣盛归来的天王。

……

刑笙目不转睛地盯着路鸣，从开始到结束，看他从容不迫地演唱，看他淡淡微笑着接过粉丝递上的鲜花，看他动作起伏间的一蹙眉、一抬眸。

看他深深地三次鞠躬，而后转身离场的清隽背影。

刑笙这才渐渐感知到四周震天的喧哗，叫喊声、欢呼声、乃至啜泣声齐齐涌入耳膜。

刑笙收回望向台上的视线，深呼出一口气，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意味不明地轻笑出声。

刑笙旁边的宣帘眼睛红红的，脸上犹挂着未干的泪痕。刑笙摇了摇头，默默递给宣帘一包纸巾，然后仰靠在座椅上。

他感觉自己现在恍恍惚惚的，除了路鸣的脸，什么都不记得了。也没能跟好基友一起共情哭一场，倒是十分地想笑。

非常微妙的感觉。

告别了宣帘，刑笙独自走在夜晚的大马路旁，这座城市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街上依旧是车水马龙的，刑笙一路走一路踢着路边的石子，时不时还露出一个傻笑。宛如一个智障。

刑笙想，这可太有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