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朝有位书生, 文采斐然，才华横溢，殿试中他的文章被皇帝钦点为状元郎，但坏就坏在这位书生长相太过出众，当时的皇帝看了看他, 又看了看长得十分磕碜的探花郎, 便点了点书生，道：“此子少俊，当为探花郎。”探花郎就是科举后, 为陛下献花的举子，自然要长得赏心悦目。</p>

这位书生才华被美貌所累，成了第三名, 可见文人长相不可太过俊美。顾祈尧和这位仁兄的情况有点类似, 也是因为皇帝第一眼就相中了他的文采点了他做状元，但看到他之后……他就变成了三甲。</p>

第三名为探花郎，是为“三鼎甲”, 若是入仕可入翰林, 但三甲……就是进士里的好几百名，赐同进士出身，除非家中有权有势, 否则肯定会被派到哪个犄角旮旯里做县令……二者在官场的际遇，更是天差地别。</p>

听到陛下亲自念了进士榜之后, 众人面面相觑, 从状元变为三甲简直闻所未闻！！！想到方才陛下面色不虞地打量了他好几眼, 均有些荒诞地想，这顾祈尧莫不是因为长相太过招人，惹陛下不快了？</p>

但君心难测，他们也不明白，他们也不敢问。</p>

其他人听到名次均是震惊，倒是顾祈尧本人，陛下点他的文章为状元时，他也未露出什么得意之色，眼下从云端跌落，面上也没有丝毫不快或者冒犯天威的惶恐，全程都进退有据，倒有些宠辱不惊的风采。</p>

在场的主考官不禁都多看了他几眼，他们也不知道陛下为什么执意将这位年轻的书生从一甲里剔除出去，但陛下的命令便是圣旨，他们虽然为这位书生感到遗憾，但也只能如此。</p>

放榜之后，还有游街和琼林宴，顾祈尧不能回家，便叫自己的长随回家报了消息，此番殿试时发生的事，定会传遍洛都，与其让顾惊泓听了别人添油加醋的描述自己担惊受怕，还不如自己给他递消息。</p>

顾惊泓听了长随说的殿试插曲，略一思忖，便知道是渣帝记恨他们收留了三皇子的缘故。但他如何能认得顾祈尧？</p>

这件事不止顾惊泓好奇，就连跟在陛下身边的怀恩公公也十分好奇。</p>

殿试结束之后，齐雍帝回了内宫换常服，怀恩亲自伺候陛下换的衣服，穿衣服的时候，陛下突然睁开眼睛，问道：放榜之后，那书生如何了？”</p>

怀恩公公的手一顿，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陛下说的是谁，他道：“回陛下，那书生十分平静，依老奴看，他也不能不知好歹，天子之恩他一介书生还敢妄议？”怀恩公公暗搓搓拍了齐雍帝的马屁之后，又欲言又止道：“就是……”</p>

齐雍帝撇了他一眼：“有话便问，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p>

怀恩悄悄觑了一眼陛下，这才吞吞吐吐道：“老奴不是藏着掖着，就是怕说出来，陛下怪老奴蠢笨，跟在陛下身边这么久了，还不能清楚明白陛下的心意……”他扭捏了一会儿，才斟酌道：“今日那个书生，老奴瞧着长相俊俏周正，真真是戏文里走出来的探花郎！为何陛下……”</p>

齐雍帝冷哼了一声，并未出言责备，怀恩谄媚道：“陛下就解了老奴的疑惑罢！”</p>

齐雍帝喜怒无常，若是他闭口不说的事情，基本上不会有人敢问，今天在内殿讨论的时候，齐雍帝说要将那顾祈尧踢到三甲去，其中一个考官顿了顿，仿佛有话想说的样子，被齐雍帝瞧了一眼，便成功将话卡在自己的喉咙里，生生咽了下去。</p>

但皇帝也是人，虽然不容有人质疑他的权威和命令，但总身边总需要有个能交流的人，这怀恩在陛下身边多年，自然早就摸清楚了陛下的脾性，知道如何说话才能既讨好了陛下，又打探到自己想知道的消息。</p>

陛下闻言冷笑道：“今天殿试里被朕点中状元的人，就是在洛都收留三皇子的人家……”之前他派天机盯着三皇子的时候，天机曾经将三皇子在洛都联系紧密的人都画了像给皇帝，今日陛下一见顾祈尧便认出他来了。</p>

跟在陛下身边，怀恩也知道三皇子的情况，因此疑惑道：“收留三皇子的……不是洛都的商户吗？”</p>

陛下面色肃然道：“若是商户，朕倒也不会为难他……可他如今竟要入仕，那从前种种，就由不得朕多猜测了……”</p>

“陛下英明神武，明察秋毫，就算他入仕，定也翻不出什么大浪来……”</p>

陛下看了怀恩一眼，道：“若是在加上老五呢！”齐雍帝语气平静，但其中却暗含山雨欲来之势。</p>

怀恩面上装作十分惊讶的样子，道：“他和五皇子难道也……”若只是与三皇子有关，齐雍帝只会不喜欢，并不会下手，但若是和五皇子沾上关系，那陛下心中定然忌惮。</p>

齐雍帝冷哼一声，道：“上次他中了解元之后，老五还专程派人去家中看过他……朕觉得不对，便派‘天机’专程去查了这顾祈尧，这才发现，早在苏州的时候，他和老五就有勾连了，他岳父牵扯盐案就是老五保下的……和老五勾连之后，他又莫名其妙远赴西北和老三搭上了线……”</p>

“若他不是老五派到老三身边的卧底，那便是想在老五和老三之间左右逢源……哼，这些书生，仗着自己有两三分的才学，便不知天高地厚，还未入仕，便想着在夺嫡之争中分一杯羹，实在可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