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鹿莹下意识地眨眼,用愉悦的语气安抚:“妈,你好好保养身体,我有分寸的,跟你说过好多次了,戏就是我的命。”
拖着行李上了出租车,谢鹿莹收到经纪人发来的电子剧本,是一部民国大戏。
剧中背景宏大,有乱世家国也有儿女情长,主角们的身世每一个都是跌宕起伏。
与她以往演过的剧本相比,最大的特点是,这个剧本里的女二与男主没有半毛钱关系,只与男二勾勾缠缠。
男二与女二是相爱的,但结局是BE。
谢鹿莹草草的翻了一遍,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又将是一场求而不得,又一次将一颗琉璃心伤得支离破碎。
甘灵把结局看了一眼,跟着叹气:“姐姐啊,要不要给疗养中心打个电话,把下半年的住处订下来?”
谢鹿莹淡定的答话:“不用,临走前我已经跟院长说了。”
两个女人相视而笑,笑容略古怪。
这座疗养的小岛风景如画,是难得的世外桃源,她一共拍过两部戏,每一部下来,梦中的世界都是歪杨斜柳的颓病。
甘灵今年刚刚二十岁,正是朝气蓬勃的好年龄,她神色略复杂的看着谢鹿莹:“姐姐,你累不累?”
谢鹿莹笑着摇头:“不累。”
她是天生的演员,她喜爱这门职业,她喜欢在虚构的故事里演绎形形色色的人生。
每一场戏,她都全力以赴,用充沛的感情,将喜怒哀乐尝遍,不惧冬冷,不畏夏热。
这样精彩跌宕的人生,才是她想要的。
甘灵叹气:“要是演男二的人丑一点就好了!”
她觉得是人就有颜控的毛病,对手戏演员丑一点,谢鹿莹陷进去的可能性就小一点。
“怎么可能丑?娱乐圈里有长得丑吗?”谢鹿莹打破她的幻想。
甘灵有气无力的拿起手机玩,过了一会儿一脸鸡血的告诉鹿莹:“小丁跟我发消息,男二换人了,原本是一坨小鲜肉,这小鲜肉据说临时有事推掉了剧本,真是太不靠谱了!”
“换了谁?难道是腊肉?”
“这种人设,腊肉不太可能,小丁说是个新人,有工商管理学硕士学位!”
谢鹿莹惊讶:“工商管理硕士?你在逗我?”
“不,是小丁在逗我。她说是资方塞进来的人,不是科班,没有作品,这关系刚得很了!”
谢鹿莹疑惑道:“你怎么那么开心?”
“眼镜男哎!丑八怪哎!啦啦啦啦!”
谢鹿莹忍不住横她一眼:“谁告诉你工商硕士就一定是眼镜男?外形条件不好能过来演戏?”
甘灵眨着眼:“咱们不能期待一下吗?”
与期待中的“眼镜男”的相遇来得猝不及防。
她们早早登了机,谢鹿莹在座位上闭目休息,甘灵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精神十足的打量从过道上经过的同班乘客。
这一趟航班乘载七十多人,甘灵在各种肤色的乘客中发现十来个黄种同胞,她目光亲切的在这些人身上停留,其中两名男性乘客引起了她的注意,因为他们都戴着眼镜。
甘灵推推身边昏昏欲睡的谢鹿莹:“姐姐快看,眼镜男,我收回刚刚说过的话,眼镜男也有好看的!”
谢鹿莹睁开眼睛,朝她手指的方向望过去,那两个年轻男人坐在过道的另一边,在她们的座位偏后一排。
两个男人一个戴着银边玻璃镜,一个戴着挡住面孔三分之一的大墨镜。
两个人的长相气质都够得上一线时尚杂志封面的标准。戴近视眼镜那个虽然面部轮廓流畅立体,气质上却有几分和润,戴大墨镜那个,无论气质与长相都有一种显而易见的粗矿不羁。
谢鹿莹看了两眼便收回视线,提醒甘灵:“看一眼就够了,转头!”
甘灵把脖子扭回来,过了一小会儿又把头扭到旁边去,然后给谢鹿莹小声的讲故事。
“近视男戴着眼镜看了几页书,就把眼镜撸下来,往旁边一甩,眼镜掉到墨镜男的大腿上。墨镜男把近视眼镜捡起来,把墨镜取下来,把近视眼镜戴在里面,再把外面带上大墨镜。”
“过了一会儿,近视男往椅背上一靠,把墨镜男的墨镜摘下来戴在自己脑袋上。”
“现在的情况是,近视男戴着大墨镜在睡觉,墨镜男戴着近视眼镜,在看近视男的书,他在装BB。”
甘灵的声音压得更低,凑到谢鹿莹耳边:“你猜,这俩眼镜男是什么关系?”
宠溺的攻与受?还是友爱的兄与弟?
谢鹿莹朝后侧看了一眼,果然两副眼镜交换了位置,一个睡得安稳,一个兴致勃勃的在翻书,可惜书拿倒了。
谢鹿莹嘴边抿起一丝笑,弹了一下甘灵的脑袋:“赌一个硬币,是霸道总裁与狷狂保镖。”
因为过于强烈的视线,墨镜下的眼睛悄悄睁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