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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往m镇的盘山公路已经全盘封锁，付千钟到的时候，坍塌处零零星星地站了不少人，有的是被坍塌堵住的，而有几个估计和付千钟一样，在乎的人生死未卜，红着眼眶无措地等在这里。

剧组的车因为最接近坍塌现场，损坏严重，前头那辆已经半埋在土石中间，后面一辆也被石头砸的千疮百孔，人是都没事，可严如也一下子坏了十几架摄影机，心都在滴血，脸色和那些来寻人的几乎不相上下，苦哈哈地坐在车边的一块巨石上等待救援车。

付千钟走到他面前，与他打了个照面，严如也的眼睛瞬间瞪大了。

“你好，”付千钟过完二十五岁就很少自我介绍了，有点不习惯，“我是付千钟。”

严如也当然知道他是谁，只是讶异使他反应都慢了，愣了愣才跳起来，去握付千钟伸出来的手掌：“你好你好，我是闯入佳境的制作人，严如也。”

付千钟冲他点点头，单刀直入道：“你能带我去q村吗？”

严如也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q村太小了，”付千钟解释，“我需要一个去过的人带我过去。”

付千钟秘书室的效率很高，他刚从医院出来，几个道路摄像毁坏之前传回来的照片就被整理好发到了他的手上。

最近一张照片来自于两个小时前，车辆仍然在往既定拍摄地的方向开，不过道路摄像年代久远，像素太糊，看不出来车辆有没有受损。

严如也比付千钟稍矮些，要微微仰头，才能算得上尊重的面对面说话，他的脑子里一瞬间就浮现出好几个问题，为什么要去q村？是为了叶子星吗？你和他不是闹掰了？那范思白又是怎么回事？

不过严如也扭头看了看被石块和泥土堵地水泄不通的公路，还是选择问出了最直接的问题：“走过去啊？”

“不是——”付千钟说，接下来的话就被插进来的电话铃声打断了。

付千钟看来电的是一秘，还以为是和叶子星有关的事，便先示意严如也，转身接起来。

一秘的语气焦急，一接通就报了一串l市高官的名字：“…这是市局局长，小陈说范思白刚刚跑出医院了，我们联系哪一个？”

人群外忽然传来一阵喧闹，一辆救援的客车缓缓驶来，车门一开，从里面走下来一位头发半白的妇女。

“宝贝啊，我的宝贝…”她还没走到跟前，已经哭的快要走不下去，腿一软，就跪到地上，扒拉着泥泞的地面哭，“…老天爷你保佑我的宝贝不要有事，我给您磕头了，我给你磕头了，我可以代他受罚的，我的命给他好不好，他可千万不要有事…”

她的哭泣大概引起了不少人的共鸣，很多失魂落魄的等在这里的人也都哭起来，纷纷说些愿意以命换命的话。

“付总？付总？”一秘喊他，主张道，“我先联系杨局长吧？”

付千钟的眼睛闭了闭，望着倒塌的石块：“别打了，算了吧。”

一秘不解地安静了一下。

付千钟也静了静，告诉她：“如果我去自首，范思白那些东西也就没用了。”

“付总。”一秘的声音一下慌了。

付千钟说：“做错事总要受罚的，如果我进去了，星星能好好的就好了。”

付千钟一路飙车到这里，体味了几十分钟前所未有的提心吊胆。人生就好像一盘下了就没法撤回的棋，现在落得一片狼藉，就叫他不由地后悔以前走的某一步，想着，要是没走那一步就好了。

付千钟已经将近三年没有见到过范思白了，倒不是说完全不知道他怎么样，毕竟范思白事业蒸蒸日上，经常被迫也能在各种地方看到。

但付千钟没有特别给他过什么关注，他更像是一个留存在记忆里的人，从小到大的样子付千钟都还记得，痛也有甜也有，却不会有以后了。

他甚至都没有想过，有生之年还有一天，范思白会再次以面对面的形式来到他面前，被导演恭维着介绍，笑着向自己问好。

范思白的样子比三年前没有大变，性格却圆滑了许多，胆子也变大了，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酒直接往自己身上洒。

付千钟说不出来自己是感觉，可能稍微有点不值吧，自己辛辛苦苦看护着养大的人，最后还是被这个圈子影响成了这样。

酒店单层的卫生间设置的过于偏僻，付千钟带着一身黏腻，找了半天才找到，随手扯了纸巾沾湿了往身上擦。

“付总，”范思白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来，付千钟下意识抬头，便从镜子里看到了他的脸。

范思白的样子像站在那儿有一会儿了，和刚才那个左右逢源意气风发的范思白又不一样，表情看起来有点可怜，小声地问：“你生气了？”

不知道是在说故意把酒洒到他身上的事呢，还是别的什么。

付千钟没什么表情的说没有，手上的动作没停，叫他先回去。

范思白却不走，他在原地盯着付千钟看了一会儿，往前走两步，迎到付千钟的背后。

还没有做什么动作，付千钟就很迅速的转身退开了，两个人拉开距离，变成了面对面。

“你一点也没有变。”范思白说。

付千钟倒是觉得他变了不少，只不过这样的叙旧没有意义，他便没开口。

“你真的喜欢那个叶子星吗？”范思白又问，嘴角微微扬起来一些，凑近了他，“你还有没有一点喜欢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