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之间的战斗可以很长，也可以很短。

其中时间长如提坦之战, 一战便是千年, 在千年之间，双方死伤无数。

而要说短, 好比之前宙斯向提丰复仇, 不过几个回合便已经分出了胜负。

如今赫尔墨斯与克瑞斯的战斗，正处于一个非常微妙的局面。

作为新晋主神, 赫尔墨斯神力储备不强，而且他并非武神，战斗技巧也比较生疏。

如果放到以前, 即便是有着命运之力相助, 赫尔墨斯也绝非生长之神的对手。

可如今面对赫尔墨斯的并非克利俄斯本尊，而是其神魂。

就神力本源而言, 他就算再怎么精通古老的神术也脱不开科瑞斯的身体限制，所以原本雄浑的权力在经过几次挥霍之后, 力量也是大不如前。

随着两位神明各种神力狂轰乱炸，原本就狭小的大地神殿随即在战斗余波中变成了一片废墟。

不过好在无论是赫尔墨斯还是克瑞斯, 都有心顾忌着身处于中央神台的珀耳塞福涅，因此对方并没有成为这场战斗的第一个牺牲品。

“我说殿下, 你既然早已经选择了永眠, 就请你安心的上路吧，事到如今, 还想咬咬牙死撑？”

手拄着权杖, 一边挡下了对方的攻势, 赫尔墨斯脸色微红，嘴上却丝毫不软，依旧在说着戳人心肺的话。

“觉得粗陋？那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做生命的本意！”

眼看着自己接二连三发出的攻势都被赫尔墨斯轻而易举化解，克瑞斯如今心里也有些着急了。

原本他心态是很稳的，因为窥探到了科瑞斯的记忆，以至于对那个神秘的世界，他也有一丝半解的了解。

知道赫尔墨斯不是普通神明，克瑞斯却依旧不觉得对方能够胜过自己。

作为曾经的泰坦之神，他的确是有足够自傲的本钱。

相较于赫尔墨斯这种根本没经历过几次大战役的后辈，生长之神的战斗意识是极高的了。

可没想到如今已经打了数十个回合，对方不仅与自己有来，甚至还慢慢占据了上风，这让克瑞斯如何能够不着急？

“还有什么花招尽管使出来吧！”

口中发出一声嗤笑，赫尔墨斯对着主动跑到他身边来生长之神直接当头一杖砸下，结果却被对方轻而易举避开，只是砸碎了他原本所在的那块地方。

赫尔墨斯本身就是一个法系神，让他挥舞着权杖去玩近战的绝对是在闹着玩。

好在生长之神也不是什么体格强健的泰坦，所以他们在肉搏方面算是半斤八两，最后不得不又重新回到了法术对轰的局面。

抬手轻轻拍动一下，只见地面忽然隆起好几个小包。

伴随着克瑞斯将生命力注入其中，土地忽然崩裂，随即无数色彩斑斓的大蛇从大地之中钻出，而后便纷纷围绕着赫尔墨斯形成了一个庞大的“蛇阵”。

“不知你有什么法子可以脱困？”

站在一块大石头上，看着被群蛇包围却没有第一时间反击的赫尔墨斯，他笑得十分开心。

蛇，自古以来就与大地有着密不可分的关联，同时又因为季节而导致蛇类会蜕皮，这也使得蛇类被视作是从终结到新生的转变，与生命可谓是有着脱不开的关系。

“你就想用这些蛇来对付我？”

在赫尔墨斯的神兽之中，同样也有着蛇类，甚至于他的权杖便是两条盘旋着的金银小蛇幻化而成。

所以赫尔墨斯并不怕蛇，相反，他本身就豢养着不少蛇类。

无数毒蛇被召唤出来之后，围绕在赫尔墨斯周围，一边斯斯吐着信子，同时又纷纷扬起脑袋看向了这位年轻的主神。

石化之力发动，一层灰蒙蒙的神光在那些毒蛇竖立的瞳孔中散发出来，几乎下一秒就要将赫尔墨斯化作石像。

“附带有石化之力的蛇阵，有点意思，不过你以为凭借这个玩意儿就能困住我吗？”

面对这种另类的攻击方式，赫尔墨斯不慌不忙，直接将手上的权杖一顿。

无形的波纹散发，下一刻，那些蛇便仿佛遭到了重击，却是有一大片都软倒了下来。

那些色彩斑斓的狰狞大蛇光靠样子就足以吓坏普通的神明，可是赫尔墨斯并没有露出一丝怯意，反而笑眯眯地看向了一脸惊讶的克瑞斯。

“你居然没有受到石化之力影响？”

面对在群蛇注视之下还能够保持正常活动的赫尔墨斯，克瑞斯是真的有些惊了。

要知道，这个蛇群可不单纯是他创造出来的召唤兽，这其中甚至还用到了地母盖亚的石化之力！

“既然你已经窥探过他的记忆，那你应该不会不知道我是奇迹的化身，天然就豁免一切诅咒吗？”

说话间，赫尔墨斯手中的双蛇杖一抖，原本盘在权杖顶端的两条小蛇在得到了主人的命令之后随之发出一道毒液。

由于赫尔墨斯挑选的角度极为刁钻，再加上他们之前就在说话，这道克瑞斯反应过来的时候，毒液已经喷到了他身上。

随着一阵滋滋声，他肩膀处的衣服连带着外层的神力保护直接被消融殆尽，毒液蔓延到的地方血肉逐渐被腐蚀，一阵极其难闻的腥臭味随之发出，也让克瑞斯眉头紧皱。

“没想到你还是用毒的行家。”

咬着牙，用生命神力压下毒性，克瑞斯说话还是有些颤抖。

这并非是怕了赫尔墨斯，只是被疼的实在是有点一言难尽。

“不然呢，像你一样坐井观天？——呵呵！你以为只有你会造物吗？”

嘴角弯起一个弧度，面对这种大规模的召唤术，赫尔墨斯放弃了以命运神术反击。

这么做一方面是因为使用命运宣言很消耗神力，而且赫尔墨斯也觉得杀鸡不用牛刀，这种时候已经不需要用这种压箱底儿的手段了。

“就算外表塑造得再怎么精美，也不过只是些小泥鳅罢了。”

这么说了一句，脚尖轻轻一点，赫尔墨斯召来一股神风将自己托在半空中。

下一刻，伴随着一股极其湿润的水汽蔓延，银白色的电弧划破了昏暗的大地神殿，调皮的雷霆精灵缭绕在云间，此时仿佛纯粹的太阳光。

随着雷霆之力不断汇聚，一头雄壮的公牛在地上刨着蹄子一边直接冲进了蛇群之中开始了大肆屠杀。

自从上一次解决了提丰之后，赫尔墨斯就被宙斯赐予了雷霆之力。

这份力量或许不及雷霆权杖来的强大，但相比起如今攻击手段乏善可陈的生长之神来说，却也是不可多得的利器。

“嘶嘶！”

虽然被克瑞斯召唤出来的神蛇具有将物体化成石头的力量，但是雷霆本身是纯粹的能量，于是无往不利的石化目光瞬间就被破解了。

再加上就性质而言，其与石化之力算是一个等级的，随着两股能量堆到一起，可谓是谁也奈何不了谁。

既然两个神术的等级一样，那么想要分出高下就只能看施术者的力量强弱。

赫尔墨斯是主神，除了自身储备的神力之外，还能够得到奥林波斯的援助。

正因如此，双方神力不断对轰，结果就是克瑞斯的生命力不断减弱，而赫尔墨斯这边则是犹如神助，反而愈战愈勇。

“哞——”

随着公牛发出一声悠长的叫声，一开始数量还算庞大的蛇群如今只剩下了不到原本规模的一成，同时那些此起彼伏的嘶嘶声也几乎快要听不见了。

雷电之力直接剿灭了这些毒蛇的生机，并让整个洞窟里都散发出一股烤肉的香味。

“只可惜，我并不爱吃蛇肉，所以这些就全给你了。”

反手一挥，一股风暴卷起地上的已经被烤成肉干的蛇群，赫尔墨斯直接将这些东西砸到了对方身上。

“呵呵，玩儿到这个时候，应该也差不多了。”

并没有在意他言语上的攻击，克瑞斯纵身一跃，直接回到了神台所在的位置。

一手捧起珀耳塞福涅的脸，他随即念念有词道：“以此女为祭品奉献，大地之母、万物之母、吾之母神！请回应我的呼唤——”

简短的咒文很快就被念完了，话音刚落，，一阵土黄色的光芒便在克瑞斯身后绽放。

“奇迹的化身？可以豁免一切诅咒？你也未免太高估你自己了！”

土黄色的大地神力在克瑞斯头顶上方化成一位女神的虚影，随即而来还有一股庞大的意志。

就在这一刻，赫尔墨斯感觉自己动弹不得。

明明神力还可以在体内运转，可身处于外界的他就仿佛是被冻结了一样。

无论赫尔墨斯如何用力，都无法移动一根手指头。

这是属于原始神与生俱来的威压，而同时，对方的身份也是昭然若揭。

地母神盖亚——

这个世界的化身、五大原始神之首、创造诸神纪元的伟大之母……

这一长串的头衔都是盖亚所具有的，同时也象征着其尊贵的地位。

除了对方，显然是没有第二个人了。

“你便是几次三番打扰了我计划的赫尔墨斯？”

冲着他一根手指，雍容华贵的女神微微一笑，“那就让你作为我儿的复活祭品吧！”

一指点出，神力汇聚到极致，几乎就要将赫尔墨斯诛杀于此。

“姐姐果然还是如此心狠手辣——明明这也是自己的曾孙，却为了让儿子复活，而要杀害他吗？”

伴随着一声叹谓凭空响起，一股深邃的夜之神力同样在赫尔墨斯头顶升起。

黑夜之光照亮了昏暗的大地神殿，随即迅速构成了一方夜幕。

在夜空之中，一颗又一颗璀璨的星辰被点亮，最终幻化成璀璨的星域。

“怎么回事？”

随着星空形成，一股极其强大的威压从空中降下，这一刻，克瑞斯完美体验到了先前赫尔墨斯的感受。

所谓的被支配，不外乎就是这种情况了。

“这股熟悉的力量……”

另一方面，感受到那股强大的神力波动，盖亚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起来。

她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可如今却无法阻止，因为为时已晚。

在将赫尔墨斯保护起来的同时，尼克斯也对着他道：“你已经做得很好，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嗯，虽然之前和赫尔墨斯说，一切要靠他自己努力，可尼克斯又并非是这种不负责任的神明。

所以在他们战斗的同时，命运女神一直都在关注着这里。

随着盖亚出手，尼克斯也不怕被冠以大欺小的名义，同样也动手了！

夜之神力涌动，最终在众人面前化出一位穿着黑色神袍，面覆黑纱的女神。

“尼克斯，你这是要来干涉我的家务事？”

眼见又是这个小妹妹跑出来与自己为难，盖亚直接拉下了脸。

“这已经不单纯是你的家务事了，我的姐姐，奥林波斯神王之位受到天地法则公正，赫尔墨斯是奥林波斯主神，同样也是得到了天地承认的神明，纵使你是原始神，也无端随意杀戮一位主神。”

抬手虚捧，一张四方的暗夜帷幕落在尼克斯手中，一边与盖亚凝聚出来的生命宝瓶遥相对。

两位原始神的力量横扫了整个神殿，而下一刻，在尼克斯的主导之下，两股庞大的意志直接进入了虚空。

并非是不想直接打一架，只是她们都知道自己的力量太过于强大了。

即便是有心想要克制，她们动一动手指头就能够将大地捅出一个窟窿。

在这种情况下，想要分出高下，就只能前往无尽虚空。

“看起来，你你的靠山已经跑了，而你也已经技穷了。”

使用缭绕着一层雷霆的拳头直接毁灭了对方在地上幻化出来的木桩，赫尔墨斯趁着克瑞斯动弹不得的时候，划破空间来到了他背后，“所以就请你离去吧——”

一掌对着对方的脑袋拍下，另一只手在其被神光照耀的愈发扭曲的影子里一探，取回了那道微弱的意识之后，赫尔墨斯不再有所保留，直接放开了体内那一直都蠢蠢欲动的窃取之力。

“不！我是生长之神，我是泰坦——你不能这么对我！弑神是不可磨灭的原——！”

随着赫尔墨斯手掌拍下，克瑞斯仿佛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命运，此时瞪大了眼睛，并发出了凄厉的惨叫。

只不过还没等他说完，黝黑的神光从赫尔墨斯指尖溢出，下一刻便笼罩住了他全身。

神力运转一周，窃取了对方所有的神力本源之后，黑色神光十分人性化地打了个饱嗝，然后再度乖巧回到了赫尔墨斯的手上。

“已经吃饱了吗？那就给我安分一点，不然我不介意再把你封印起来。”

冷着脸威胁了一句，看着神光委委屈屈回到体内，赫尔墨斯神色稍缓。

随即踢了一下已经彻底凉透的克瑞斯，一边冷冷地笑了一下，“的确，弑神者身上的确带着不可磨灭的原罪，可你——配为神？”

他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大地神殿之中，只可惜随着克瑞斯凉凉，如今已经无人能够回答。

“行了，这个解决了，剩下的就该是她了。”

如此喃喃自语了一句，赫尔墨斯撑着权杖，一步一步走向中央神台。

走到台阶之上，他抬手一划，原本束缚着珀耳塞福涅手脚的锁链应声而断。

检查了一下对方的神魂波动，确定春神只是陷入了重创，而并非被击杀之后，赫尔墨斯心神一松，紧接着一下子便栽倒在地。

“……”

而就在这时，整个洞窟忽然发出了一阵震动，太阳光照破大地，容貌俊美的太阳神从天上来到地底深处的时候，看到的是这样一幕。

原本宏伟的神殿倒塌成了一片废墟，废墟中央，少女浑身是血地躺在那里不省人事，而在其身旁，一位男神手拄权杖，正半跪在那里。

“赫尔墨斯！”

口中发出一声低呼，阿波罗看到这一幕，只觉得心跳都为之暂停了一瞬间。

“珀耳塞福涅！”

紧随其后，跟着一同赶来的农业女神瞬间注意到了自己的女儿，这会儿正小跑着奔了过去。

在他们身后，跟着一同下来的诸神们彼此对视一眼，神色都有些沉重。

说实在的，大家怎么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

随着大地传来了异常的动静，古老的暗夜母神降下神谕，说明了事情的缘由，并让诸神前往救援。

只不过尼克斯仅仅只是将大致说了一下，并没有提及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所以诸神如今还处于知其然却不知其所以然的状态，好在如今两位神明被找到，眼下当务之急是赶紧治疗她们，而并非是追根究底！

……

伴随着虚空之中那两位原始神的交锋落下帷幕，这件事情似乎到这里也就随之画上了句号。

身处于睡梦中，赫尔墨斯感觉自己做了一个非常长的梦。

梦里他似乎又回到了曾经繁华的现实，在那个传承着古老东方文明的世界里，他不过只是碌碌无为的普通人。

而是紧随其后，画面一转，他一下子又变成了高高在上的神明，位于众生顶端。

一天一地，一瞬间的转换，让赫尔墨斯产生了迷茫。

再度睁开眼睛，赫尔墨斯已经回到了位于奥林波斯山上的商业神殿。

“我……回来了吗？”

靠坐在床上，看着几个守在床边的男神，他嘴角扯了一下，勉强对着他们露出一个笑容。

光明之神阿波罗、火神赫淮斯托斯、死神达拿都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