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是没想到, 宙斯这一次居然会把主神之位给达拿都斯。”

农业神殿内, 德墨忒尔与雅典娜一起坐在主殿内，这会儿表情都算不上好看。

因为宙斯与哈迪斯突然玩的一手骚操作, 结果就使得刚刚悬空的主神之位瞬间被人占据。

而被人占去也就罢了, 偏偏那人还不是她们这里的！

碰到这种事情，又如何让这两位女神不为之愤怒呢？

阿尔忒弥斯并没有出现在这里，因为心中担心着兄长，所以她选择先行回到了光明神殿。

“好了, 让达拿都斯成为主神也总好过被阿波罗占了先机。”

因为对方并不在场，雅典娜说话也少了很多顾忌, 然而事实的确是这样没错。

女神联盟之中虽然也有着阿尔忒弥斯一席之地, 可是雅典娜等人对阿波罗并没有什么太好的观点。

究其原因，无非是因为这位光明之神太过于桀骜不驯。

阿波罗本身具有强大的力量, 性格又极其自负。

这对于雅典娜来说, 就好比是竞争对手一般的存在。

出于这个缘故，在一些事情上面，阿尔忒弥斯也会为之摇摆不定，核心原因自然就是因为其兄长。

“可我总觉得事情没有表现的那么简单。”

对于雅典娜这番言论，德墨忒尔并不能予以赞同。

她明白雅典娜的意思，所谓自己无法得到, 那么与其让竞争对手得到, 不如让赫尔墨斯成功得手。

阿波罗是她们的竞争者, 而赫尔墨斯则相对处于中立的角度。

然而不知为何, 德墨忒尔对其总是无法萌生出好感, 哪怕在表面上看起来，对方目前与他们并没有直面的威胁，农业女神依旧对其讳莫如深。

“殿下这么说，莫非是有什么感觉了？”

听到这番话，雅典娜眉头一扬，干脆直言不讳地问道：“说起来，殿下冲击生命之神的把握有几成？”

德墨忒尔如今明面上是农业与丰收女神，掌握着由大地之母盖亚授权的自然法则，也算是奥林波斯诸神之中与自然这一系道路上走的最深的存在。

然而在这表面之下，其实很少有人知道德墨忒尔正在暗自筹划着将自己的法则进行晋升。

如果能够完成这一次晋升，那么德墨忒尔就可以从“掌管生机的女神”彻底名正言顺地更名为“生命女神”。

完成这一步，他的位置至少能够在主神之中再上升三位。

雅典娜奔出这番话，意思也就十分明显。

达拿都斯是死神，赫尔墨斯作为其伴侣，如果想在法则上与之形成循环共生状态，那么可以选择的无非就是生命领域的这几个板块。

“如果是放在之前的话，我至少有八成的把握，但是伴随着当初小生长之神科瑞斯陨落……那部分本源缺失，连带着生命法则也发生了变动，即便这些年来我在努力调整与之契合，但是前不久珀耳塞福涅的所作所为你也是看见了。”

面对这番询问，德墨忒尔原本就不好看的脸色瞬间又难看出了一个新的高度。

如果不是女儿拖后腿，她或许现在就不会处于这种被动的局面了。

然而珀耳塞福涅嫁入幽冥已经成了定局，现在这个时期，德墨忒尔想见她一面都不行，更遑论挽回那损失的生命本源了。

“说到珀耳塞福涅……你有没有觉得哈迪斯这次态度有些诡异？？”

原本正在耐心倾听着对方的抱怨，可是就在德墨忒尔提及珀耳塞福涅的时候，雅典娜眼中猛然闪过一丝十分锐利的光芒。

哈迪斯作为幽冥之主，支持达拿都斯并不奇怪。

可是幽冥之中的神明那么多，为何对方偏偏选择了达拿都斯，而并非是其他神明？

这其中若说与赫尔墨斯没有关联，恐怕也没什么人会相信吧？

“你的意思是说他们已经？”

手上的茶盏一顿，原本洋溢着清香的茶水便被泼到了地上。

农业女神无心顾及这些，却是着急问道：“那么珀耳塞福涅会不会已经和他们达成了共识？”

虽然刚才还在纠结着自己的成就，但是伴随着话题一扯到珀耳塞福涅，作为母亲的农业女神还是瞬间成功歪楼。

“我想这是显而易见的吧。”

好在智慧女神理解对方，所以面对这番话，雅典娜只是扯了扯嘴角。

珀耳塞福涅和哈迪斯即将举行大婚，偏偏就是在这个时候，达拿都斯肩负着冥王任命加入奥林波斯成为继任主神。

这一切就好像是原本安排好了的一样，一环扣着一环，无形中便形成了锁链。

“那我们接下来……”

其实在询问这个问题之前，德墨忒尔自己心中也已经有了数。

可是得到雅典娜确认的那一刻，失望的神色还是浮现在了农业女神脸上。

“我们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等待，等待着他们先动手。”

压下心中的诸般思绪，雅典娜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然后不紧不慢道：“智慧的光芒指引我们前行的道路，我可以确定，未来争斗的场地不再会是奥林波斯了。”

“你是说大地，或者说大地之上的人族？”

德墨忒尔也并不傻，雅典娜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她自然随之想到了那些事情。

毕竟农业女神的辈分摆在那里，即便并没有诞生在泰坦神族最为辉煌的时期，她却也是领略过了黄金人族的风采。

哪怕那个时候，农业女神与她的兄弟姐妹们有绝大部分的时期是处于二代神王体内那黑暗之中的。

“正是如此。”

点了点头，雅典娜组织了一下言辞，然后对着德墨忒尔道：“殿下不是之前还在奇怪，为什么赫斯提亚殿下不返回奥林波斯吗？一开始我也与殿下一样，认为赫斯提亚女神是早已经厌倦了奥林波斯之上无休止的争斗，这才会选择避之大地一隅，可是，现在我发现事实并非如此。”

随着雅典娜说出这番话，德墨忒尔眼中闪过一丝茫然，“那事实是怎样的？”

“事实就是这个世界的原力正在发生转变，根据前不久，赫斯提亚所传回来的消息来看，人族果然是一个蕴藏很多秘密的种族啊……”

雅典娜说到这里，脸上的笑容陡然间变得神秘起来。

信仰，无形无相，但是纯粹由信念堆积而出的力量却足以引发强大的变化。

如果运用得当，即便是早已被定数女神确立下的事情，也未必是不能改变的。

对着德墨忒尔，智慧女神选择了透露出一部分赫斯提亚所得出的结论。

那一言难尽的话中所透露出来的消息，却足以让神明为之疯狂。

……

就在两位女神正在神殿中密谋的同时，赫尔墨斯正把自己关在书房之中苦思冥想。

以往在外人面前，赫尔墨斯总是表现出一副睿智而又淡定的样子，仿佛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然而神明并不是万能的，赫尔墨斯也不是无所不能的。

神会有力有不及的地方，赫尔墨斯如今自然也碰到了困难到自己的难题。

关于神职的分化方面，赫尔墨斯心中已经有了定计，所以这个目前不是最着急的。

真正应该被他们放在首位的事情，无异于是达拿都斯接下来应该发展的大方向。

就像赫尔墨斯之前与宙斯说的，整个奥林波斯神族就好比是一个大的整体，彼此一环扣着一环，环环相扣，形成了一个完整的循环链。

这个道理同样也可以用在十二位主神之中，毕竟主神也算是法则在天地内的代言人，本身就是负责维持时间运行的。

如此以来他们所具有的法则不仅不能够引起冲突，反而要形成一个循环，只有这样，才能够尽最大可能减少原力消耗，并且促成能量循环。

所以就像是科瑞斯说的那样，当达拿都斯成为了主神之后，不仅仅不能单枪匹马跑出去和人家干架，反而还要好好沉下心思考一下日后的计划。

单枪匹马是行不通的，不过在发展起自己人手的同时，他们未来少不得会和别的神明打交道。

那么与其他神明保持一个良好的外交关系，也有助于在必要的时候减少很多的摩擦。

关于这方面的计划，就是赫尔墨斯如今正在发愁的事情。

嗯，目前主神爱都是由宙斯统领，可实质上却分成了若干个势力。

要是按大派别来分，可以分成拥戴宙斯的“神王一系”、以及阿波罗、雅典娜为首的“革新一系”。

其中神王宙斯身边的支持者，譬如说作为天后的婚姻女神赫拉，以及火神夫妇、战神和赫尔墨斯等人。

剩下来的革新派，就是雅典娜她们了，并且阿波罗他们还拉拢了不少强而有力的神明。

赫斯提亚、德墨忒尔，乃至于暗夜女神勒托等人都在这个行列里。

要是放在以前，赫尔墨斯还能够跑去进行“友好交流”。

但是如今很不巧，因为达拿都斯继任的事情，他们这一家子已经被冲上了风口浪尖。

无论是为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说稍微矜持一点，赫尔墨斯都不适合再去做这种“外交交流”。

退一步来说，就算为了达拿都斯，他可以舍下面子，不在意指指点点地去来回奔走。

那也得有人愿意买这个账才行啊！

就冲着先前在主神殿中，宙斯刚下达完这个命令，大家就头也不回纷纷离开神殿的举动，赫尔墨斯实在是不能昧着良心说，自己能够凭借神格魅力感化他们。

那实在是太难了……

要去说服阿波罗、雅典娜，还不如让他去和被封印起来的提丰打一架。

如果换做后者，赫尔墨斯情绪可能会更加轻松地从容面对。

“还是不行啊……”

默默盘算了半个小时，赫尔墨斯最终还是叹了口气。

在他面前，那张宽大的白杨木桌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文件，上面所记载的大多都是奥林波斯内大小神明和其分管的事情。

嗯

这些资料是赫尔墨斯很久之前就已经开始筹备起来的了，当初他是给自己留这用的。

因为作为商业之神，赫尔墨斯领域就是与别人进行交易。

奈何人族诞生过程简直是一波三折，直到如今，方才走上正轨，所以这份东西也一直到今日才被赫尔墨斯找了出来，并加以利用。

然而赫尔墨斯一个人研究了半天，还是觉得一头雾水。

如果从自身神职角度出发，他与达拿都斯都是人文方面的神明，不过他们本身所具有的法则又比较特殊。

好比命运，无形无相，却又真实存在，所以可以算做是横跨两个层面的存在。

但是赫尔墨斯并没有想过让达拿都斯出去作为活招牌，理由也很简单，那就是要这么做的话，不仅不能赚到足够的信仰，反而还可能把自己的招牌给砸沉了。

毕竟这年头，大凡宣传，通常都是往光鲜亮丽的方面走，几乎是恨不得把自己包装成正义化身。

而达拿都斯象征着什么？

死、消亡、衰败——

开玩笑，万物负阴而抱阳，趋光的特性可以说是很多生灵与生俱来都有的本能天赋。

在这种情况下，让一个幽冥死神跑到大地之上宣传自己的信仰，真的可能招揽到足够的信徒并打开市场？

别开玩笑了……

关于这个，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因为结果是显而易见的。

“怎么了？”

就在赫尔墨斯愁得快要掉头发的时候，科瑞斯推门走了进来，同时手上还捧着一个水晶盆，同时语气有些兴奋道：“终于开花了，你快看看！”

他虽然不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瞧着赫尔墨斯把自己独自一人关在书房里那么久，就算是用脚趾头想，科瑞斯也知道，那八成是与达拿都斯有关。

面对和达拿都斯有关的事情，科瑞斯总是很少表现出积极的一面，此时自然也不例外。

“什么开花了？”

放下手上的羽毛笔，赫尔墨斯将视线从面前那份一直悬而未定的文件上移开，并下意识问了一句。

因为一直在思考着诸神之中各方面盘根错节的势力，所以赫尔墨斯选择性忽略了科瑞斯手上捧着的水晶盆，理所当然也没有看见其中的一朵白色花骨朵。

“就是当初他用尽全部的力量留下来的那颗种子，如今这颗种子已经发芽了！”

看着赫尔墨斯一副正处于状态之外的样子，科瑞斯心下无语，却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给他解释了半天。

净世白莲的种子，当初由他们的前身那遗留在外的一缕意念用尽全部的力量凝聚而成的种子——如今居然开花了？

得到这个消息，赫尔墨斯挑了挑眉，脸上带着一抹出乎意料的神色。

“是不是感觉非常惊讶？”

将水晶盆放到了赫尔墨斯面前，科瑞斯同样也说：“说实在的，别说是你觉得惊讶，就连我都认为是可能就是一个由你所引发的‘奇迹’。”

这番话科瑞斯说的有些小心翼翼，而且在说的时候目光还时不时看向对方，仿佛是在估算着赫尔墨斯的心情。

讲道理，其实这么说也的确没毛病。

毕竟是白莲作为东方的物种，本来的确是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的东西。

可是伴随着赫尔墨斯降临到这个世界，它偏偏出现了，而后又开花结果。

那也就意味着，赫尔墨斯本身创造出了超越定数法则的存在。

“虽然只是一个花骨朵，但好歹也是开花了。”

瞧着面前那个水晶盆折射出神秘的光晕，赫尔墨斯原本有些沉重的心情也随之如同被阳光照到了一样，那点阴霾缓缓散去。

平静下来之后，赫尔墨斯仔细端详了一会儿这个可以说是净世白莲的“幼年体”。

目光忽然一顿，他转过头看向科瑞斯，却是问道：“什么时候开花的？又是怎么开花的？”

“嗯……就是前不久，因为我把信仰之力输入到了里面，然后这玩意儿就开花了。”

该来的迟早还是会来的，即便科瑞斯一直有心想要掩盖，真相在赫尔墨斯的追问之下，最终到底还是浮出水面。

没错，净世白莲之所以说会开花，并非是源于奇迹，或者说并非全部是源于赫尔墨斯身上的奇迹之力。

如果不是科瑞斯按照记忆之中的“直觉指引”，将信仰之力融入其中，做了这样一个他也不知道会引起什么后果的实验，可能净世白莲还只是一枚平平无奇的莲子。

虽然身份十分高贵，但是开不了花，它也不过只是一颗种子罢了。

如今在自己的折腾之下，白莲开花，这也意味着他的估算成功了。

见到这一幕，科瑞斯当然十分高兴，于是就如同献宝一样，将东西捧来给赫尔墨斯看。

这么做一方面也是想要让他能够得到一些安慰，同时，科瑞斯也希望赫尔墨斯可以赶紧把注意力从帮助达拿都斯上面移开。

“你是说你把信仰之力导入了其中？”

又盯着那朵莲花看了一会儿，赫尔墨斯忽然抬起头道：“也就是说，信仰之力拥有催熟先天灵宝的能力？”

如果说真的是如同他说的这样，那么赫尔墨斯觉得自己很有可能就得重新审视一下人族了。

从事情的源头上进行分析，信仰之力的构成其实并不难理解，那就是信念。

所谓信则有，不信则无。

按照理论上来说，当信念累积到一定程度，就可以引发奇迹。

不过那也只是理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