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否要献祭混沌珠？”
嘴里喃喃自语出声, 赫尔墨斯说着也是不由露出了一丝苦笑。
说真的, 这可真的是一个令人难以抉择的难题。
混沌珠作为他们的本体，本身也是先天至宝, 不仅威能无双, 而且事关他们的成道之机，自然是干系重大，不容有失。
不过退一步讲，如今好几个世界都面临无量量劫的威胁。
彼时天地破碎, 万物皆复归于混沌太无，连大道法则都将发生变动。
即便是达到原始神之上的层次, 能否脱离于天地, 常住于混沌都未可知，更不用说是他们如今这种境界。
所以白莲花这句话其实也不无道理, 然而赫尔墨斯到底还是下定不了决心。
毕竟成道的机会固然难能可贵, 可这也并非是万无一失的。
倘若真的用混沌珠换取了机会，可最后却功亏一篑，届时又该如何？
关于这个问题，赫尔墨斯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他心里也没底。
“优柔寡断，非吾辈之所为。”
瞧着赫尔墨斯这种举棋不定的态度, 白莲花眉头大皱, 广袖轻轻一挥, 原本悬浮在自己面前的混沌珠便倒飞到了赫尔墨斯手中。
“也罢也罢, 路我已经给你指出来了, 至于说走与不走，就全看你自己的造化。”
留下这句话，伴随着一阵白气涌动，白莲花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大殿之中。
“你瞧瞧，他说的这是什么话！”
面对这种做派，科瑞斯是头一个感到反感的，这会儿就拉着玄灵在一旁数落起了白莲花的不是之处。
“他也是有自己的想法。”
面对科瑞斯的吐槽，玄灵笑了笑，转而却是安抚道：“行了，别在这里啰嗦了，我们让本尊好好想一想吧。”
说完这话，他也拉着科瑞斯走出了大殿，即使把空间留给了赫尔墨斯，让他可以独自揣摩其中的利害关系。
“三世积累，为的不过只是问鼎无上大道之日。”
看着悬浮在自己面前，闪耀着蒙蒙神光的混沌珠，赫尔墨斯心中思绪万千。
属于自己曾经的过去、白莲花的过去、玄灵的过去……都在脑海中逐一闪过。
这一切的一切最终汇聚成了一股异常强烈的信念。
无论如何，必须延续下去！
“就算在我身上无法完成这个目标，我至少也得给我的后继者一份希望。”
已经做好了准备之后，赫尔墨斯一扫之前的郁郁寡欢，整个人看上去反而坚定了不少。
将手一指，指尖弹射出一道神光，闪光落在混沌珠上，随即将这颗宝珠催发的瑞彩千条。
随着混沌珠滴溜溜盘旋不止，赫尔墨斯双手在面前张开，掌心也是汇聚出了一团五色烟岚。
万千光气凝聚，随后他对着混沌珠一拍，口中厉喝道：“此时不出，更待何时？”
话音刚落，面前的五色神光就随之增长，最终形成了一个人形的模样。
“以我灵光，照如本性，承我神魂，一灵不昧，若沉深渊，直达彼岸——！”
赫尔墨斯口中念念有词，同时手上法诀不断变化。
当他说完最后一个字，人形光影猛然间凝聚成了一点，随后直接破空而去。
“用一丝神魂凝聚出一个未来的希望，这就是你的选择？”
一声叹谓凭空响起，白莲花的身影随后也是再度出现在了赫尔墨斯身后。
“也罢也罢，即如此，我便送你一桩造化。”
反手一点，只见其指间凭空多出一朵白莲。
将莲花抛入赫尔墨斯的怀里，白莲花抖了抖长袍，忽而朗声笑道：“今朝功满德就，他日朝上蓬莱，十洲三岛，昆仑瑶池，携带汝之本性也。”
话音刚落，白莲花的身影缓缓淡去。
“先等等！”
赫尔墨斯睁开眼睛，结果就看到了最后对方消失的画面。
伸出手仿佛想要挽留，只可惜到底还是晚了一步。
他刚开口说出那句话，白莲花的身影便已然消失无踪。
“今日一别，便是永别了。”
感受到这一切的发生，站在神殿外的科瑞斯脸色极为复杂。
他对于白莲花无生好感，但正所谓物伤其类，大家都是一体同源，而且核心目标也是一致的，就是都是为了赫尔墨斯好。
如今看着对方就这么凭空消失，科瑞斯心中的感受更是可想而知。
“到底是存在于过去的一缕残魂罢了。”
站在他身旁，玄灵看上去倒是洒脱多了，“若是来日本尊修成无上大道，便可在那茫茫命运长河之中将我等残念打捞出来，届时便自有相会之时。”
因为之前为了应对三方世界入侵事件，赫尔墨斯不惜耗费庞大神力强行逆转已经形成定数的命运，并以奇迹之光烛照虚空，这才将自己过去的几位全都幻化了出来。
可幻化，终究只是幻想。
他们如今之所以得以存在，不外乎是凭借赫尔墨斯的力量得以维持自身身形，再加上以往的传承，这才使得自身仿若生人。
但是大家心里都很清楚，他们到底只是过去式的存在。
作为曾经的本源，早已经轮回转世，然后又横渡虚空来到这里成为了赫尔墨斯。
一个时空不可能有两个自己同时存在，所以他们不过只是赫尔墨斯分裂出来的化身而已。
纵然彼此都有各自的意志，那也不过只是因为传承记忆使然。
如今白莲花自愿舍弃自身生机，重新回归赫尔墨斯的体内，也只是想让对方的本源不至于进一步耗损。
“接下来就应该是你了。”
目光转向玄灵，科瑞斯眉头微挑，“你打算给自己安排个什么结局呢？”
这番话说得不太客气，其中还包含着一丝讥讽。
很显然，科瑞斯是被玄灵这种无所谓的态度给气到了。
偏偏对方说的是实话，而他也没有反驳的理由，所以只能够用这种态度来面对其。
“嗯，让我想想，为他主动牺牲这个已经被白莲花选了，那我要不试试英勇就义？”
脸上带着一抹轻笑，身着玄衣的青年男子表情看上去十分淡然，仿佛丝毫不是在谈论自己的生存问题，而只是在说今天的天气非常好而已。
“你！我不跟你说了！”
被这话一堵，科瑞斯只觉得心下一哽，这会儿无话可说，于是只得拂袖而去。
“到底还是年轻了些。”
朝着他的背影，玄灵如此感叹了一句。
“你可是真的决定了？”
并不知道玄灵对于自己的评论，科瑞斯打开门走进位于神殿核心的密室，同时又对着赫尔墨斯问道：“就算是这一辈子再度化为泡影，你也决计不用那个法子？”
不得不说，白莲花之前给他们画出的大饼效果还是很强的。
至少科瑞斯已经从原本一直抵制对方转变成了相信对方的话，所以面对赫尔墨斯做出的决定，他还是忍不住想要再游说一下。
哪怕对方如今已经将“预案”放了出去，科瑞斯还是没有打消这个主意。
“没有必要了。”
摇了摇头，赫尔墨斯神色显得十分平静，“与其牺牲混沌珠来换取一个未必会成功的可能，倒不如让混沌珠承载着我们的希望。”
在刚才这段时间里，赫尔墨斯也是想了很多。
不可否认，白莲花所抛出的这样一个主意，具有很大的诱惑性，至少赫尔墨斯差一点点就动摇了。
但是回过神来之后，赫尔墨斯却觉得这个法子风险太大，故而不予取之。
首先，混沌珠本身是先天至宝，原本就生于混沌之中。
无量量劫到来的时候，天地众生都会一同化为混沌，但是这其中却并不包括先天至宝。
或许因为大劫到来的缘故，灵宝会产生损伤，但却绝不至于被毁灭。
正因如此，一些文明之所以得以建立，其实很多都是源于此前无数个纪元残留下来的那些宝物的碎片。
就拿洪荒来说，白莲花他们所生存的第一个纪元，那位号称“一气化鸿钧”的道祖就是因为得到了二十四片造化碟残片，这才最终参悟混元成圣之道，并一举成为了天地之中的至强者之一。
同样的道理，赫尔墨斯把希望放在混沌珠上面，为的就是如果自己失败的话，至少在往后的机缘，他们还有机会。
当初盘古开天辟地之时，其实就是将自己所拥有的一切全都堵上了。
而最终虽然成功开辟出洪荒，不过盘古却也……
“当年盘皇行开天辟地之时，造化青莲因不堪重负而崩碎，最终形成了诸般灵宝，并且为洪荒带来了生机，我也希望我的举动可以让冥冥之中的大道意志眷顾于我等。”
仿佛是看见了成功的结果，赫尔墨斯脸上带着一抹柔和的微笑，整个人都显得十分富有生气。
“你快给我醒醒吧！”
只不过赫尔墨斯虽然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却并不代表旁人也是如此。
这不，科瑞斯看着他一副“听天由命”的样子，心里就觉得气不打一出来。
“嗯，怎么了？”
被对方如此大声吼了一句，赫尔墨斯睁开眼睛，表情显得十分茫然。
“你是真的打算就这么认命了哦？”
抱着手臂，科瑞斯冷笑道：“那既然如此的话，不如就把我们的本源都收回去吧。”
“你这想法也太激进了。”
还没有等赫尔墨斯回答他的话，玄灵也跟着推门而入，只是却道：“爱神来了，目前正由达拿都斯接待着，似乎是有事情要和你说。”
“阿佛洛狄忒来了呀。”
点点头，赫尔墨斯道：“我现在即刻就去。”
说完之后，他们二人仿佛达成了某种默契，却是齐齐无视了一旁快要被气疯的科瑞斯。
“我真的是受不了你们了！”
科瑞斯如何看不懂他们是故意的？
嘴角抽搐了一下，他随后也是不管不顾了。
行吧，既然这两位大佬都已经坚定了自己的想法，那么他就不在这里添堵了，也少得招人嫌！
……
“赫尔墨斯还没有完吗？”
商业神殿内，阿佛洛狄忒这会儿显得有些着急。
虽然达拿都斯已经劝说过她，并表示赫尔墨斯目前正在进行命运占卜，由于事关重大，不可以受到干扰。
可是爱情女神依旧是愁眉不展，并且在神殿里转起了圈圈。
“如果他忙完了手上的事情，大门是会自行打开的。”
给对方倒了一杯茶，达拿都斯也是劝慰道：“不然的话，就算我们想把赫尔墨斯叫出来也是没有办法。”
“哎！早知道我应该刚才就叫住他的……”
叹了口气，阿佛洛狄忒的样子看起来十分后悔。
“所以说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你那么着急？”
将闪耀着光彩的水晶杯递给对方之后，达拿都斯也是有些好奇。
“之前赫尔墨斯不是前往另一个世界，说已经和那个世界的光明神达成了共识吗？”
喝了口茶，稍微缓和了一下自己激动的心情之后，阿佛洛狄忒才道：“正好，得知了他的想法之后，我就回去和厄洛斯进行一番研究，最终终于被我成功得出来——这个。”
随手一点，爱情女神白皙无比的手掌上便凭空多了一只小小的水晶瓶。
“这是什么东西？”
看着那些被盛装在水晶瓶中，却仍旧折射出迷离光彩的物体，达拿都斯一时间吃不准这究竟是固体还是液体，于是只能朝着作者发出了询问。
“爱情魔药！”
将那个小瓶子重重地放在桌子上，阿佛洛狄忒整个人看上去显得非常兴奋，“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先给我闭上嘴，这和之前那些不同，这是足以迷惑主神的强大的爱情魔药！”
作为爱情女神，阿佛洛狄忒同样也有着自己掌控爱情的法子。
她的腰带是爱情的具象化，同时也是一件非常强大的神器。
不过对于普通的生灵，还不至于要让阿佛洛狄忒使用那件强大的神器。
所以在空闲之余，这位女神就会调制出很多拥有着各种效果的魔药。
这些药有的是液体，有的是药粉，其作用无非就是催动人的七情六欲。
换句话说就是挑起人体内的“荷尔蒙”，从而使得奇妙的爱情发酵。
在这方面，作为其儿子的厄洛斯手段就明显要高明多了。
小爱神厄洛斯的弓箭有着比起爱情金腰带更为强大的力量，只需要一发箭，就可以让原本是仇敌的两人萌生出爱的火花。
“所以之前宙斯会爱上那个人类的公主，也出自于你们的手笔喽？”
挑了挑眉，对于这个结果，达拿都斯并不意外。
因为早在赫尔墨斯向他提出准备要退位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分析过了之后是藏在里面的那个孩子的母亲究竟是什么来历。
另一方面，对于神王陛下如此轻易就动了真感情，两位男神也是觉得大为惊异。
可是不论他们心里多么奇怪，事实就是如此。
“是，也不是。”
又喝了剩下的一半茶，阿佛洛狄忒显然很乐意解答这种问题，“原本光是依靠厄洛斯所射出的弓箭，虽然能够影响主神的意志，但是面对强大的神明，爱情的效果多半会有所减弱，但是配合上我用的这个魔药，那一切就不同了！”
说到这里，爱情女神的声音变得有些兴奋。
“原来如此啊。”
本来赫尔墨斯还在感叹着爱情金箭连神王的防御都可以破除，但是如今阿佛洛狄忒这么一说，达拿都斯才恍然大悟。
的确，光是凭借小爱神的力量，操纵一下普通神明的感情，或许不成问题。
但是面对主神，乃至于三大王者这样的顶尖人物，厄洛斯就算再怎么强大，也不可能越过法则的差距。
可是这其中如果说是两位爱神联手的结果，那么这一对母子的能力就足以让人重新审视了。
“关于这个，我很相信殿下的能力，所以接下来还请殿下连同赫淮斯托斯哥哥为我打造出一只浸魔药的爱情金箭。”
身处于密室中，赫尔墨斯本来是打算亲自去接阿佛洛狄忒的。
但是，感受到冥冥之中变故的赫尔墨斯到底没有现身，转而只是以话音的方式将自己的意思传达给了他们。
“大道之途在于脚下、在于眼前，是故，自然而然，方能得成大道。”
密室中，赫尔墨斯只觉得眼前骤然一花。
紧接着，他耳边忽然响起一人吟诵经文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