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赦向着他呵呵两声:“一言不出?难道刚才拦着忠顺亲王不直接上奏当今的人是你?贾政,你也这个年纪,都是有孙子的人了,好歹把话想想再出口,别有事了只知道埋怨别人。”
说完学着忠顺亲王拂袖的动作,一转身直接进了院门,把贾政一人留在街上。贾政放目四望,街上倒没有什么行人,可是两门处都有门子探头探脑地看两位老爷如何行事,觉得自己在奴才面前让贾赦下了脸面,也不随着贾赦进东大院,而是向着荣国府侧门而来。
贾母听了贾政所报,心下也是惊疑不定,再听贾赦对诸人解释之言,埋怨贾赦的话就脱口而出:“都是那个不省心的,当日就让他不要与义中亲王太过亲近,他只是不听,至有今日之祸!”
她已经全然忘记,自己刚听到贾赦与义忠亲王交好之时,心里是如何窃喜,怎样在出门交际之时大出风头,得了多少人的奉承与巴结。
只因当日里巴结奉承她的人有多少,等着义忠亲王出事之后,奚落笑话她的人就有多少。开始时还只是背地里指指点点,等着贾代善一去,就有当面给她没脸儿的,以至她都不大敢出门应酬了。
所以她对贾赦之怨由来已久,现在听到他竟然又把忠顺亲王招来落井下石,还要对自己府上不利,哪儿能不怨恨贾赦?真是巴不得贾赦昨日没回来才好呢。
天不从人愿,就是天不从人愿。贾赦已经回来了,再多的埋怨也改变不了三日后忠顺亲王要登门的事实!
“政儿呀,”贾母心知自己府里自贾代善一去,已经完全没有与一位亲王掰手腕的实力,哪怕这位亲王是不得圣人心的:“看来不得不委屈你了。你放心,不管你住到哪里,这府里的家还是你来当,管家的太太也只能是你太太。”
贾政正要说上两句推辞的话,外头丫头匆匆来报:“史侯府上的两位老爷,还有王府上的舅老爷来拜。”
贾母忙道快请,还以为三人也是来探贾赦之病的,让人快些去把贾赦叫过来:“即是他没大碍,就过来见人。”
进门的史鼎、史鼐与王子腾均将此语听在耳中,心中各有不赞同之处。王子腾位高,等落座之后,向着贾母道:“老太太心疼我等,我们自是感激不尽的。只是恩侯即有恙,我们也该亲往探视,才见诚心。”
贾母不在意地道:“他有什么病,不过是嫌弃我这个老婆子唠叨,不想给我请安才做这相生给人看。”
史鼎实在听不下去了:“姑母此言差矣。现在满京中都已经传遍了,恩侯事母过孝,已经到了愚孝的地步。这才把个正堂给兄弟住了,家也让兄弟媳妇当了。自己出个门,只有一个小厮孤鬼似地跟着,以至让人有了可乘之机,将他劫去!”
贾母闻言大怒:“什么事母甚孝,没有他我还能多活两日。是谁嚼这样的舌头,政儿,拿了府里的帖子去顺天府,请他们查一查,定要把这样的刁民拿几个才好。”
史鼎苦笑道:“政表弟还是别急着走。就是你去了顺天府,怕是也没有用。现在上至达官贵人,下至平民百姓,人人都在传。还有御史已经要上奏弹赅于你们兄弟了。”
王子腾也跟着点头:“正是。因此我三人才急急赶来,看贵府有个什么章程。一会儿我也会说与舍妹,她一个次子媳妇,又有长嫂在府,实在不该再管整个府里的家务事才对。”
看到王子腾已经如此表态,却与自己刚才与贾政所说,府里管家的只能是王氏不符,贾母脸上也是一沉:“我们府上哪个媳妇管家,自有我老婆子做主。这管家太太代表了一府的体面,可不是什么小门小户出身之人,就能管得了的。”
王子腾听了心下不悦,说出来的话也就不大客气:“老太太说得是,贵府何人管家自是由着老太太做主。可是谁能不能做得了王家的女儿,我这个王家的族长,说得也还算数。我王家却不能有不通礼数的姑奶奶!”
就算是王子腾夫妻一无所出,可是王家族人不少,还有多少适龄的女儿等着婚嫁。王夫人被人诟病,那就是王家女的教养让人诟病,他这个做族长的,自是会被族人埋怨。
贾母也没想到王子腾竟然说出如此狠话来。如今四大家族之中,以王子腾权势最大,所以说出来的话份量也不同,贾母并不敢与平常晚辈一样对待。
因此她的面色也就放得和缓了些:“亲家何出此言。如今也不止是宝玉他娘一人管家,还有琏儿媳妇也跟着管家呢。”这可都是你王家的女儿,你还能两个都不顾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