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青入了湖, 游了没两下就没了鱼影，求生欲可以说是非常强烈了。</p>
妖走了，这一片天地自然也云收雨歇，谭昭将伞收好放在轮椅后面的隔层里，开始装起了虚弱：“大师，可以麻烦你推老夫去那边的茶肆吗？”</p>
法海：……</p>
正直的和尚倒也没拒绝，他收了降魔杵, 一路无话，很快便到了西湖边的茶肆。</p>
茶肆的掌柜见到夏大夫去而复返，脸上不禁有些疑惑：“夏大夫，您怎么……是忘了什么东西在小店吗, 您知会一声，让小二送去永济堂便是了。”</p>
闻言, 法海俊秀的脸上闪过错愕, 这人竟是个大夫？</p>
谭昭将雨伞从后头隔层里取出来递过去：“没忘什么，就是顺道来还个伞罢了。”</p>
掌柜的接过伞, 心里有些纳闷, 不过像他这样开门做生意的从来不会去细究这些细节，接了伞，脸上仍挂着热情的笑容：“诶, 夏大夫讲究人。”</p>
两人出了茶肆, 法海正欲开口相询, 又听得人道：“大师降妖累了吧, 老夫知道一家店素斋做得不错, 不如坐下来聊聊？”</p>
法海情不自禁想起了楼外楼，阿弥陀佛。</p>
“施主，请。”</p>
好在，谭昭口中素斋做得不错的店并不是楼外楼，而是一家门脸并不大的夫妻店，两夫妻待客非常热情，很快一桌素斋就摆满了。</p>
“老夫夏天无，是个大夫，在这杭州城开了家药店。”</p>
“阿弥陀佛，贫僧法海，镇江金山寺永惠住持门下。”</p>
大概行走江湖降妖除魔的，气质都有些冷冽，当然也只有这般杀伐果断的，才能承受这一份责任。谭昭觉得某种意义上，这位法海大师身上，有一点点燕赤霞的影子。</p>
“原来是法海大师，来，吃菜吃菜。”</p>
法海对妖邪出手不容情，面对人类却很是束手束脚，显然他从小生长的环境比较单纯，黑是黑，白是白，真是好懂的人。</p>
“多谢夏施主，贫僧……”</p>
然后，法海就被投喂到了十成饱，这才有了说话的契机：“夏施主，你为何要放走那伤人的青鱼妖？”还有，此人分明是个凡人，为什么可以轻而易举接住他的降魔杵？</p>
谭昭想了想，放下筷子道：“他身上并无因孽缠身，气息虽不稳，却并不因此所致。”</p>
“妖邪善于蛊惑人心，他今日能伤人，他日便会杀人，妖怪之言不可信。”法海言辞恳切道，不管如何，面前坐着的应是一位同道，他只希望这世界降妖除魔者，能更多才好。</p>
然而，谭某人只想当个普通人：“可是怎么办，这鱼放都放走了呀。”</p>
法海，气到离开。</p>
另一头，白素贞终于找到小青，唔，情况和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样。</p>
“小青，你还好吧，叫你别去挑衅那和尚，你偏去，下回你若是还这般莽撞，就回洞府好生修炼去！”</p>
小青翻了翻鱼肚皮，越想越气：“姐姐，为什么我们不能杀生！”他不仅要吃糖醋凡人，还要吃剁椒凡人，清蒸凡人，凡人三吃！</p>
于是，接下来的三天里，小青被自家姐姐押在佛前，苦逼逼地抄写心经十二遍，顺便连吃了三日素斋，小青成功地把脸都吃绿了。</p>
女人的心啊，姐姐对着他就各种高贵冷艳、冷酷无情，对着那呆子许仙就装柔弱装无辜装大家闺秀，呵，报恩的女人真可怕。</p>
“姐姐，你观察了这么多天，那许仙究竟缺什么，才能抵了他对你的救命之恩啊？”</p>
白素贞对此，也有点儿愁：“那许仙确是个忠厚老实的，以他的心性，倘若你我助他入那官场，恐怕是害了他。”</p>
小青就不客气许多了：“好听点叫忠厚老实，直白些不就是蠢嘛。”</p>
“小青，不许这样说恩公！”</p>
小青有些不忿，但到底没有反驳白素贞的话：“那还有其他的法子吗，那金山寺的和尚都追杭州来了，姐姐你还是早些报完这恩，早些回山去吧。”</p>
再待下去，他会控制不住想去搞个糖醋凡人吃吃的，啊，想想就超气。</p>
白素贞沉思片刻，摇了摇头：“人间有人间的规矩，许仙如今在永济堂当学徒，我打听过，那夏大夫医术高明，人品也好，已无需我们帮忙，倒是……”</p>
“倒是什么？”</p>
“倒是瞧恩公的打算，以后准是要自己开医馆的，他父亲早逝，家姐出嫁后，家中银钱恐怕不多，要开设医馆，咱们或许可以帮帮他。”</p>
小青一听，脸上终于露出了轻松的表情：“那还不简单，今晚上我去给他送上千两百两的银钱不就好了。”一副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那都不是问题的模样。</p>
然后，白素贞无情地戳破了他的幻想：“不妥，恩公不是这等人，若是乍获重金，恐怕不会占为己有。”</p>
小青：“……这些凡人磨磨唧唧，怎么就这么难搞！不行，我要出去冷静一下。”</p>
半个时辰后，说要冷静一下的小青走到了永济堂的门口。</p>
正是下午时分，天公尚好，许仙正在收晾晒的药材，一瞧见小青姑娘，他下意识地望向周围，没见到白姑娘，心里有些遗憾，却也莫名松了一口气。</p>
“呆子，别瞧了，就我一人，我姐姐在家呢。”</p>
许仙点点头，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索性就不说了。</p>
小青想来都来了，他要是就这么走了，岂不是会让人觉得他怕了那坐轮椅的“老头子”，不行，想到此，他开口道：“喂，你家夏大夫可在店里？”</p>
闻言，许仙点了点头：“嗯，姑娘你是来看病的吗？”他有些欲言欲止，小青早已突破了许仙，冲了进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