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元在外界是个“死人”, 但架不住某人会易容啊。</p>
就这会儿, 他脸上还带着易容，只不过听了要演什么戏后, 他脸上的易容都差点裂了：“斋醮？草民做不到啊。”</p>
朱厚熜：朕要你有何用！</p>
“放心，朕就算再昏庸，也不会让你主持斋醮的。”朱厚熜冷冷一笑, 自然不是冲着高中元去的, “你只需要换上道袍，替朕看着便是了。”</p>
这个简单，谭昭立刻表示他可以的。</p>
后宫唯一有孕的丽嫔娘娘被人冲撞了昏迷不醒, 作为一个迷信道教天天搞斋醮写青词的皇帝, 朱厚熜理所当然地召了邵元节, 让他组织人替未来的小皇子祈福。</p>
这非常符合嘉靖帝的人设，邵元节只觉得自己被委以重任, 心里头非常骄傲, 不过他已经老了，他清楚面前这个帝皇的无情, 所以为了能“告老还乡”，他立刻举荐了自己的好友陶仲文, 称其道法高深，并且精于丹道。</p>
现在听到丹道生理性不适的朱厚熜：……等等，陶仲文这个名字, 似乎在哪里听过？</p>
托良好记忆的福, 朱厚熜很快想起来, 牙行失火当日，是这陶仲文突然出现，作法施雨灭了火。</p>
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朱厚熜听到自己的声音道：“如此，甚好。”</p>
这就是答应的意思了，邵元节作了个仙礼，他头发花白，身着一身道袍，真是仙风道骨，令人神往。</p>
谭昭啧了一声，不得不佩服人的自我修养。</p>
“如果你转行做道士，朕保证你的地位比他还要高。”</p>
谭昭从后头走出来，一脸敬谢不敏的样子：“多谢陛下美意，草民觉得考科举挺好的。”</p>
“嗤——”谁信呢！</p>
自欺欺人也比当道士强，还有一点非常重要：“陛下，您或许搞错了一件事。”</p>
要搁别人敢说这样的话，早就板子铡刀伺候了，也就是高中元，朱厚熜居然也不生气：“说来听听。”</p>
谭昭恭敬一俯身，随后挺直道：“入道与当道士，是完完全全的两回事。”出家人遵守清规戒律，而他只遵从心中的道。</p>
斋醮当天，谭某人换了身正儿八经的道袍，宫中的道士都有皇帝御赐的道袍，完全称得上锦衣华服，斋戒沐浴后，一个个看着……就很像跳大神的。</p>
为首的邵元节和陶仲文，身着蓝黄底色的精美道袍，手提拂尘，两人年纪都不小了，看着就很令人信服，至少围观的肱股之臣们对此并没有什么微词。</p>
这毕竟是为陛下未来的皇儿祈福，四舍五入就约等于为未来的大明朝祈福，即便是不信道的，走走形式也挺让人心安。</p>
值得一提的是，此次斋醮的青词出自国子监祭酒严嵩之手。</p>
邵元节和陶仲文，道教出身，很有一番翻云覆雨的手段，很快斋醮开始，居然是邵元节辅助陶仲文，只见陶仲文手持法器，他手间一动，就有一阵富有韵律的声响传出来。</p>
伴随着这阵声响，他踏着罡步，嘴里吟唱着莫名的旋律，一看业务水平就非常过关。</p>
不过抛却这些华丽的“外表”，斋醮本身的意义其实是为了祈福，向三宝祈福，沟通天地，借助神明的力量挡避灾祸。</p>
谭昭望着殿内金塑的三清像，突然陷入了沉默。</p>
[阿统啊，这方天地没有神明吧？]</p>
系统：滴——无可奉告内容，请宿主停止询问。</p>
……辣鸡系统。</p>
不过按照系统这个反应，谭昭估摸着应该是没有了，不过信仰本身就是一种强大的力量，所以这里的三清像才会微微泛着灵光吧。</p>
只是这股灵光太微弱了，要想庇佑旁人，起码得再过个百来年。换句话来说，这斋醮……效果不大，四舍五入约等于没用。</p>
当然，谭昭不会傻到去拆穿这个，他安静地垂眸摇着手中的法器，尽职尽责当着背景板，灵力却早已探了出去。</p>
一场斋醮下来，长则好几日，短的也要小半天。</p>
谭昭很快就发现他需要的不是演技，而是耐心。不过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等到了第六日斋醮接近尾声的时候，谭昭终于等到了“这只兔子”。</p>
守株待兔，蠢办法，但有时候意外地有效。</p>
斋醮的时候，法坛中央摆放一坛法水，作净坛之用，这水必须是无根之水，至清至洁，一旦法水被污，那么整场斋醮就会付之一炬，甚至用了不洁的法水，会起到反作用。</p>
斋醮有专门侍香与侍灯的道士，特别是皇宫里混的，出去都是能独当一面的，这种小事是绝不会弄错的，可偏偏……就弄错了。</p>
那侍灯的道人手下轻轻一划，一滴透明无色的液体瞬间汇入法水之中。</p>
法水依旧清澈见底，斋醮依旧进行着。</p>
谭昭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眼中却起了兴致盎然，终于逮到这小兔崽子了，不枉费他……六天没洗澡啊。</p>
这烟熏火燎地跳了六天的大神，果然做什么工作都不容易。</p>
法坛里的法水飘着一层晃晃悠悠的煞气，不算浓郁，但你也忽略不了它的存在感。渐渐地，这股煞气向上蒸腾，直往三清像上的灵光汇聚而去。</p>
谭昭见此，手中掐了个法诀，虽然不管也没什么大问题，但神像修得灵光不易，他既然看到了，出个手也费不了多少事情。</p>
如此，斋醮到了第七天，丽嫔娘娘醒了过来，斋醮结束。</p>
嘉靖帝非常高兴，给陶仲文封了官做，还给了所有人赏赐，大家皆大欢喜，笼罩了七日的紧张气氛一扫而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