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不行。”</p>

贾明思立刻兴奋：“当真？”</p>

谭昭勾唇：“自然当真。”</p>

于是, 本来决定呆在长安城风花雪月的少年郎再度被迫踏上去洪福寺的路, 毕竟怎么下来的，就该怎么上去，非常合情合理。</p>

“为什么还要回来？”</p>

吃过午膳, 贾明思就收到消息说陈夫人已经带着陈娘子回了长安城, 洪福寺虽还留有官差, 但留的人并不多。</p>

他虽然不懂怎么办差, 但这意思显然是凶手不在寺中了。</p>

“找个人一起去见见那位钱郎君。”</p>

“找谁？”</p>

那自然是找已经通了第六识的玄奘僧人了，年轻的和尚在庙里，总归是没那么忙的，特别是俗家亲人来相见时。</p>

“舅舅，何故来相见？”</p>

“来找你帮个忙，你可以下山不？”</p>

“自是可以的。”佛门修行, 无处不是修行，并无规定一定要在寺庙之中的。</p>

玄奘性子淡然, 唯独对佛法痴迷, 他心怀慈悲，一听是找他辨认那股气味，当下便跟着谭昭下山去了。</p>

当然这回下山, 就没有“腾云梯”坐了，贾明思脸上露出了明显的遗憾之色。</p>

谭昭只当没瞧见, 正好赶在日落之前回到了长安城中。</p>

燕袂说他会搞定和钱谨的约见, 谭昭自然毫不怀疑, 燕家虽然不是什么勋贵世家, 但做漕运的，人脉其实非常广，且三教九流多有结交，谭昭刚回城没多久，燕袂就派了人过来。</p>

“这么快？”贾明思忍不住一惊。</p>

钱谨的性子，说好听点儿就是好学执着，说难听点儿就是偏执孤高，进国子监时，他还因为家里爵位有几个朋友，如今两三年过去了，连这几个逢场朋友都没有了。</p>

平日里不是在国子监藏书阁里看书，就是在家温书，不参加集体活动，也没有娱乐爱好，过得像苦行僧，却也没见他学业有多么提高。</p>

就像贾明思说的那样，钱谨的崛起是从那场校内蹴鞠赛开始的。</p>

钱谨突然改变了自己两点一线的生活，补了个生病同窗的空缺，在赛场上驰骋进球，竟是比长安城最好的蹴鞠手还要凌厉三分。</p>

“当时有人还问他来着，他那时得意洋洋的不屑模样，我到现在都记得！”燕袂提起钱谨，就是一脸的厌恶。</p>

“得意？”</p>

“表面谦虚，说什么随便玩玩没想到这么简单云云，实则那嘴脸，当谁没瞧见似的！”能读国子监，就是蒙荫进来的，也都不是傻子。</p>

……这逼装的，可以啊。</p>

系统：比不得宿主你啊，他钱生在你面前，那就是个渣渣。</p>

[你突然吹彩虹屁，我突然有些不习惯哎。]</p>

……它那是反讽！反讽了解一下！</p>

但显然谭昭并不想了解，他觉得自己承受得起这份赞誉，于是心安理得地接受了，转头跟便宜外甥小声说了一句：“等下咱们主要注意一下那钱谨，喏，那个就是了。”</p>

燕袂是个很有社交能力的人，他不用出面，找人攒了个局，又找了名下的酒楼办了个诗会的名头，今晚的长安城有个小型的灯会，这长安夜色与诗词，自然是标配。</p>

这等能出风头的好机会，“有才”的钱谨自然是不甘寂寞的。</p>

这就好比穷困了许久的人突然发了财，总想跟人炫富是一个道理。</p>

钱谨模样生得普通，就是那种丢人堆里都要找很久可能还找不出来那种，他最近春风得意，满面春风，手里拿着把折扇，一袭秋香绿的圆领锦衣，腰间环佩叮咚，唔，简直……就是一场审美灾难。</p>

“……他这么黑，怎么会有勇气穿这个颜色的？”贾明思实在没忍住，吐槽了一句。</p>

“可能是晚上担心别人瞧不见他吧。”燕袂嘴巴非常毒地开口。</p>

“……”好了好了，知道你俩有深仇大恨了。</p>

下头已围拢了不少人，长安是个极富浪漫的城市，半个城市都是笔墨诗词挥就的，文人墨客一听有诗会，自然齐聚而来。</p>

这不仅是能出风头的好机会，更是一个展示才华、得入贵人眼的好平台。</p>

“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皇家”，这是每一个士子的追求，钱谨自然也不例外，他眼神烁烁，显然带着十二万分的信心。</p>

诗局还未开始，他就仿佛已预料到了结果，自己就是那个夺得头名的人一样。</p>

谭昭修行之人，黑夜视物犹如白日，自然不会错过钱谨脸上的表情，先不论陈娘子的眼睛，此人看着就不是什么良配。</p>

“你们国子监，现在招收标准这么低了吗？”</p>

燕袂适时陷入了沉默，因为他也非常认同来着。</p>

“如何？”谭昭转头悄声问坐于窗边念经的少年僧人。</p>

少年僧人闻言，停下拨动佛珠的手，摇了摇头：“离得太远，一丝也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