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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觉得我在乎?(1/2)

屋外哐当一声响,继而传来闷闷的梆子声。

唱戏的咿呀声飘到贺六爷的耳朵里,竟是《思凡》。他静静地听了会儿,无声地笑了。

“冤家,怎能够成就了姻缘,

死在阎王殿前由他。

把那碾来舂,锯来解,把磨来挨,

放在油锅里去炸,啊呀,由他!”

贺六爷穿鞋走到屋外,廊下的灯笼已然点上了,万禄借着月光坐在院儿里劈柴,循声回头:“哟,六爷起来了?”

他不答,却问:“又不是晴天亮晌的,谁在听戏呢?”

“嗐,还能是谁啊?咱家老爷子呗。”

“我爹啊。”贺作舟倚在门边把烟点了,眯着眼睛抽,“他也就这时候利索。”

“六爷,话可不能这么讲。”

“甭跟我贫。”贺作舟还是笑,“今儿我心情好,不跟你计较,但你也给我记住咯,现在贺家……”

“得嘞,不用您说。”万禄吓了一跳,哆嗦着打断六爷的话,像是想起什么可怕的事儿,“我就是个下人,不瞎掺和主子家的家事儿。”

贺作舟满意地哼了声,又道:“登报的事儿明天别忘了。”

“哦对,登报。”万禄哐当又劈了一根柴,忽然蹦起来,“刚刚报社的人来过,我嘴快透了底儿,您猜怎么着?人家打包票,明早消息就登报,一整页纸都是您的呢!”

“已经说了?”贺作舟微微一怔。

“可不吗?”万禄起了邀功的心,“我寻思着您要是明早去说,婚讯上报至少再过一天,可要是今儿说了,明天全城的人就都能看见!”

“操了。”万禄话音刚落,贺作舟就把嘴里的烟屁股吐了,“你动作怎么就那么快呢!”

“六……六爷?”

“我他妈还想加句话呢!”

“啊……啊?”万禄傻了眼,“加什么啊?”

贺六爷却已经摔门回了房,一口气走到床边,直勾勾地瞧着熟睡的方伊池,片刻后又莫名地笑起来。

“得,不加。”贺作舟俯身与他额头相抵,“要不,他们还以为咱家小凤凰是奉子成婚呢。”

方伊池在睡梦中无声蹙眉,翻了个身,继续睡了。

北厢房的门冷不丁被人敲响。

“六爷,”万福来了,“有人找您。”

“谁?”

“是胡同口的药铺掌柜,王浮生。”

贺作舟温柔的神情瞬间被冷意取代:“这可不能怠慢。你们先去前面照应着,我马上就来。”说完,拎了挂在衣架子上的军装,站在穿衣镜前慢条斯理地系纽扣,好不容易系好,走之前又回头看了眼蜷缩在被子里的方伊池。

他家贺太太还做着美梦呢!

方伊池可没做美梦,他梦见六爷去饭店点他,一进门就动手动脚,最后还拿出了香烟,作势要往他腿根儿上烫。

方伊池疼得浑身发抖,又隐约觉得疼的不是腿根,而是更隐秘的地方。于是场景一变,他被贺六爷****,双腿抬得老高,露出半拉白花花的小瓣儿,夹缝里有什么东西来回锯似的插。

嚯,六爷把他给睡咯。

这一事实把方伊池直接吓醒了,他“啊”的一声从床上弹起来,又闷声栽回去,扶着酸涩的腰掉眼泪。

记忆全回来了,甭管他乐不乐意,一丝不落地在脑海里浮现。

方伊池哭的不是被六爷睡了——他哭自己竟然是个能生的。

这世道,能生的男人不多。大户人家的孩子出生时便做检查,若是能生,左不过是嫁进富贵人家里做小;可像方伊池这样的穷苦出身,别说做检查了,就是正规医院的门儿都没进去过。所以直到不久前,上了贺六爷的床,他才知道自己的身子比寻常男人多了个器官。

穷人的孩子连嫁给旁人做小的机会都没有。以前阿清和他聊天时提过一嘴,说是饭店里的服务生都没做过检查,但是但凡上过床、发现不对劲儿的,都被客人带走了。

至于下场如何……当时的阿清用纤长的手指夹着烟,闷头抽了好几口:“谁知道呢?死了吧。”

方伊池打了个寒战,摸索着抓到了自己的旗袍,他费力地扭过去,拖着两条完全没力气的腿,靠在了床头。

六爷的烟还在一旁搁着。

方伊池拿了一根,做贼般点着了。他不常抽烟,除非有客人逼,但今儿他实在是太害怕了。

床的另一侧早已没了温度,也不知道六爷走了多久。方伊池抽着抽着,呛着了,咳嗽的当口,瞥见门外闪过一道光。

贺作舟推开了屋门,原本以为方伊池还没醒,谁知漆黑的房间里竟然亮着一点暗淡的星火。

方伊池的脸在昏暗的光里若隐若现,含水的眸子里盛着六爷读不懂的惊恐与绝望。

“醒了?”贺作舟不懂归不懂,人还是往床边去了,“饿了吧,我让人煮了点鸡汤,马上就给你端来。”

他不吭声,叼着烟的牙微微颤抖,不等六爷靠近,忽而将旗袍抱住,胡乱挡在身前。

“遮个屁……”贺作舟前一句话是说给自己听的,声音小,后一句才是说给他听的,“你还有哪里是我没见过的?”

这话说得没毛病,他俩该做的不该做的,几个小时前全做了,方伊池挡得完全没有意义。

可他固执地捏着旗袍,低着头愣是不肯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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