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入喉，一盏忘忧

春风十里扬州路，卷上珠帘总不如。

烟花三月，游人如织。

路淼川信步走在这艳名远播的白墙黛瓦间，笑看着才子佳人翩翩而至又或是擦肩而过。

这雨后的空气里，除却花香鸟语，似乎还藏着点深巷美酒醇厚绵延的香气。勾得他眼前一亮。

他循着香味寻了过去。

一路上看遍了河边垂柳，墙角野草还有那个正在沽酒的女子。

女子一袭素衣，素面朝天。长发只用一支柳木簪挽住。当真诠释了何为素面朝天。

路淼川在她身边静静站立了半晌，方才还得她淡漠地一瞥：

“公子在奴家这里站了许久，有何贵干？”

路淼川突觉腼腆，他有些迟疑：

“在下是循着姑娘的酒香过来的……不知姑娘……”

那女子浅浅一笑，用细瓷酒樽盛了一樽酒液递与路淼川：

“既是为酒而来，那公子便尝尝。尝尝奴家这酒酿得如何。”

路淼川接过酒樽，只是浅酌一口，便发觉这酒液当真醇香无比，绵远留香。

不由地真情实感赞叹着：

“当真是琼浆玉液也不如。”

那女子笑将起来：

“你这话说的，难道你还喝过琼浆玉液不成？”

路淼川只是笑笑并不作答。

他是没喝过琼浆玉液。但生为皇后嫡子的他，什么美酒没喝过？

这姑娘酿酒不能算是天下第一，但也分毫不差。

没想到只是一时兴起来的扬州，竟有如此惊喜。真是不虚此行。

后来的半月，他几乎是天天去讨酒喝。那姑娘被缠得烦躁，笑说他是专程来打秋风的。

他倒也不恼，只是笑嘻嘻在那姑娘的纵容下将她家中的美酒尝了个遍，事情没办成一件，倒是染了一身醉人的酒香。

引得姑娘笑得开怀，直说他这么香，不用来酿酒真是可惜。

就这么无忧无虑，不用考虑各方想法地过了半月。京中来信，说是皇后病危，要他回去侍疾。

他连和那姑娘道别的时间都没有。坐上回京的马车时方才想起自己连那姑娘的姓名都不知晓，成天里姑娘姑娘地叫着……

真是……这一别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相见……

唔……有点想喝酒了……

鎏金二十年。慧娴皇后薨逝。

太子忻即位，是为端慧弟。封其亲弟淼为临川王，封地扬州。

三年之后，故地重游。

还是那方白墙黛瓦。只是那醉人心脾的酒香却再也寻不到了。

路淼川有些疑惑，他循着记忆中的路线寻过去，看到的却是杂草丛生的庭院。

他迷茫地站在庭院里，路过的一位老妇以为他是来寻人的，叹息了一声说道：

“后生？别傻站着了……这家吟娘早就去啦，距今已有两年之久啦……可惜了，再也喝不到好喝的扬州酿了……”

说罢，叹息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