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雪的眼睛睁大了些，眼珠顺着屠苏的声音转了过去：“……苏苏？”

闻言尹千觞一个箭步，拖着缺了一块的袖子非常粗暴地挤开了红玉，蹲到了晴雪身前。“妹子，”他声音关切而温柔，“头还疼吗？”

“尹……大哥？”晴雪说话有气无力，但她的眼神渐渐有了聚焦，又顺着自己的右手转到了我身上，“还有……小鱼姐？”

我忙点头：“我在。”

她忽然咬着牙努力要抬起身体，我赶忙伸手托住她的背，将她扶着坐了起来，她仔细扫视一遍在场所有人，终于松了一口气。“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可怕的梦……”她脸上露出后怕的神情，“我梦见……我一直在喊大家……却没有一个人理我……”

这话听上去不太妙了……我抬起手，在最大程度不引起晴雪注意的情况下抚过她的伤处，摸到了不小的肿块，再看她有些紊乱的呼吸……我给红玉眼神，示意她过来替我扶住晴雪；而这边，尹千觞故作无所谓地大笑着拍了拍晴雪的胳膊：“常言说梦都是反的，这么好一个妹子尹大哥求都求不来，我怎么舍得不理你？”

“对啊晴雪妹妹，”红玉也笑着对她说，“先前百里公子、猴儿、小铃儿还有小鱼妹妹，他们和我们走散了，直到方才才汇合，你也莫要自己吓自己……”

我在屠苏的搀扶下站起来走向一边，经过方兰生旁边的时候我拍了他一下。他被拍了个激灵，一头雾水地问我：“女魔头你干什么？”

这小子比屠苏都大，出来这么久就不能长点眼力见儿么……我实在没办法，拽了他好几下，他才明白过来我是要他跟我走。

到了一处角落里，我回忆着顾小鱼留给我的现代的记忆，不确定地说：“我以前听说过一种事，就是，如果有人撞伤了头，醒了再睡着的话，就会有可能再也无法醒来……”

屠苏眉头紧锁，方兰生不明所以地“啊”了一声，眼睛一转，突然反应过来，音量差点压不住：“你是说！晴雪？！”

“小点声！”我瞪他一眼，然后接着说，“她受伤的位置特别靠后，眼下只能试出来那里有血块，还不知道别的地方有没有出问题。但我觉得她呼吸心跳都不太对劲，如果后脑也有损伤……已经不能耽搁了。”那里可是脑干！

屠苏眉头挤成了个“川”字。他问我道：“可有缓解之法？”

我点头：“这个确实有……”我看向方兰生，他眼睛眨了眨，倏地瞪大了，但好歹这次知道压低音量：“你又要让我学你的法术？！女魔头你疯啦？！五蕴灵火我用起来都是时灵时不灵的，这次直接对晴雪用，万一——”

我低声打断他，郑重地说：“没有万一。有万一……我们就只能准备棺材了。”

方兰生整张脸皱在了一起，抓着脑袋来回踱步。屠苏抿了下嘴，瞥我一眼：一定要让他来？

我晓得他不是看不起方兰生，毕竟方兰生法力之强有目共睹，他是觉得这么大一件事压方兰生一个人身上，只怕就算他稳如红玉心态上也不一定能承受得住。我没回屠苏，而是继续劝方兰生道：“我们在场所有人里，屠苏、襄铃、红玉姐、尹公子与她五行各有生克，只有你和晴雪一样修的水系，你灵力比她要多，所以我们烈山部的法术我不敢教给别人，但你可以试一试。”

又道：“也不用你彻底把她的患处治好，只要稳住伤势不扩散，我们再让她一直保持清醒，等离开此地后立即为她寻医救治！”

“人命关天啊兰生！！”

方兰生一跺脚。他转过身来，吞了口口水，结结巴巴地对屠苏说：“那、那什么，木头脸，我……我会尽力！如果到最后晴雪她还是……你也……别太难过啊……”他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屠苏平静而坚定地说道：“此为天命。你尽管放开手脚。”

“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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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兰生施法后效果立竿见影，晴雪的呼吸顿时变得稳定和有力许多，她的脉搏也没有跳的那么诡异了。我放下她的右手，站了起来——此时我已经能够正常行走跑动，虽然还不能战斗，但至少不必再拖累别人。

那边，屠苏把晴雪伤势要害之处叮嘱过红玉，同她一起走了过来。红玉道：“适才一路走来，我留心看过，若猜得不错，此地应为‘空间罅隙’之中，否则难以解释为何在海中遇险，却来到一个并无半滴海水的地方。何况左近皆有沦波舟残骸，可见自被卷入黑色旋涡后，多半是直接落到此地。”

方兰生挠了挠脑袋：“‘空间罅隙’是啥?我听不太懂……”

向天笑也点头：“对啊！老子也半点没懂！”

“因为三界不是平整的一张纸，而是由许许多多如青玉坛和桃源仙居图这样的小空间叠在一起的，”我将双手十指交叉起来，向他们演示，“‘空间罅隙’，顾名思义，就是空间与空间之间的缝隙。它毕竟不像青玉坛那样是完整的空间，所以这里到处都是电闪雷鸣而不见日月星辰，灵气也特别混乱。”而对比穿越者们来的地方，《古剑奇谭》整个世界又仅仅是一个小空间。我心说。

“那我们怎么从这里出去？”方兰生问道。

我和红玉对视一眼，红玉叹道：“恐叫诸位失望，我们并不知晓。眼下唯有四处寻找，看看有无线索。”

“唉，左右也没什么办法，走动走动吧！”尹千觞伸了个懒腰，舒展了**体，便靠近晴雪，将她的手搭到自己肩上，见状我立即走过去帮忙。

“司珍大人，晴雪姑娘伤得那么重，不继续休息吗？”延枚担心地问道。

我和在旁边的襄铃协力把晴雪扶到尹千觞的背上，然后回答：“这种不毛之地即便休息也不能减缓她多少伤势，还是尽早向前走走，看能不能找到出口离开，就是辛苦向老板要和我们奔波。”

向天笑无所谓地摇了摇烟杆：“不碍事。老子在海上的时候，风里来雨里去得，比这苦的日子多多了。顾司珍还是多注意这几个小姑娘吧！”

于是我问襄铃：“刚才也没顾上你，吃那点干粮够了吗？还饿不饿？要不然我把我那份给你？”

襄铃摇摇头，从怀里拿出延枚分发的食物道：“谢谢小鱼姐姐，襄铃不饿，这些吃的给晴雪吧。”

“好孩子……”我揉了揉她的脑袋。

屠苏带着担忧的目光，深深地看了尹千觞背上的晴雪一眼，向尹千觞一点头。

尹千觞偏着脑袋对晴雪笑道：“妹子，尹大哥要背着你走啦！你要是不舒服就和大哥说！”

“好。”晴雪虚弱地笑了笑。

于是屠苏当先向前走去。

然而没走几步，天上一个炸雷，方兰生突然指着一处道：

“那边！那边有个姑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