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中了魅惑之后看见什么了?”冯卓君颇是好奇的问他。
想起之前的场景, 宋辞都忍不住耳根发烫,咳了两声道,含糊其辞道,“没什么, 就是你想象的那样。”
“那还真是可惜了。”冯卓君道,“难得你开一次荤,若不是在大街上, 就应该让你继续梦下去。”
“我是那样的人吗?!”宋辞红着脸嚷嚷出声。
惹来容白的侧目, “你是哪样的人?”
宋辞忙摆手,“无事无事,我自言自语。”
容白也没有细问, 两个人回到宫殿之后才发现殿中有一人等候多时了。
容白别的殿院里种有一颗很大的树,树的品种宋辞看不出来,但枝叶极其茂盛, 几乎将半个殿院遮住, 而来客就立在树下。
是一个背影十分窈窕的女子, 身着妃色衣裙, 被微风拂起,十分安静的站着。
容白一看见那个背影, 蓝眸里的笑意顿时减弱了几分, 生出冷淡之意。
宋辞看了眼容白的脸色,也知晓他似乎不大喜欢这个女子, 于是微微抿唇后退了半步, 随时准备在容白处理私事的时候离开。
“你来这里做什么?”容白停住前进的脚步, 疏离而戒备。
女子听见他的声音,当即高兴的转过头,“哥哥,你回来了?”
宋辞看见之后才发现自己认识这个女子,是先前在妖界时,被青丘裕打伤的姑娘,被唤作阿怜。
这也是容白的妹妹。
但是容白却半点没有表现出兄妹情深的样子,仍旧冷着一张脸,十分不待见,“我好像说过不喜欢你来这里。”
涂山怜嘴巴一撇,委屈的泪水就蒙上了眼睛,“可是我也是因为有要紧事才来找你的。”
容白不说话,但忍耐一直再被消耗,宋辞抬眼看去,就见他满脸写着不高兴,烦透了这个涂山怜。
但他看这涂山怜却并没有对容白表现出任何恶劣的情绪,她可怜兮兮的抹了把眼角,轻声道,“哥哥,你打了青丘族来的那几位客人,父亲很生气,你先出去避几日吧,否则父亲肯定会罚你惩戒鞭的。”
“说完了吗?”容白不领情,“说完了就出去。”
“我说的是真的,哥哥你不要总是对我这样......”涂山怜的泪水没忍住还是落了下来,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了看宋辞,向他投来求救的目光。
宋辞想了想,而后喊了他一声,“容白。”
容白对人的态度十分明显,前一刻还是冷冰冰的,如寒芒锐利,但一听见宋辞喊他,周身的锐刺当即就软化下来,虽然脸上仍旧没有笑意。
他淡淡的应了一声,“嗯?”
“我先回房去了。”宋辞顶着涂山怜的目光如是说道。
容白的眉毛一下子拧了起来,莫名其妙的就对涂山怜发火了,眼眸里像覆了冰碴儿,“你是不是觉得你姓涂山我就不敢动你?”
涂山怜这才真的被吓到了,很是气愤的瞪了宋辞一眼,然后哭着离开了容白的寝殿,宋辞无辜道,“她瞪我做什么?”
“不要理会她。”容白说,“我先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
他像交待小孩一样,“你在这里乖乖等着我。”
宋辞点了点头,“你去吧。”
容白走了之后宋辞独自坐在寝殿里,想起方才容白对涂山怜的态度,看得出他是真的非常厌恶这个妹妹,不过看涂山怜那一头乌黑的长发,想来也不是跟容白出自一母同胞。
可是为什么兄妹之间会有那么大的矛盾?而且还是容白对涂山怜单方面的。
宋辞坐着想了一会儿,突然用手搓了搓膝盖,“也不能一直这么坐着啊。”
“你想做什么?”冯卓君问道。
“要不......”宋辞慢慢的勾起嘴角,不怀好意道,“去整个大事儿?”
“......”冯卓君道,“或许咱俩想一块儿去了。”
宋辞总归不会让自己闲着,虽然他有时候也挺享受安逸,但现在情况不同,他没法在让自己处于混吃等死的状况。
冯卓君也是个脑子聪明的,他知道宋辞在想什么,也知道宋辞需要什么。
于是两人一合计,溜出了容白的宫殿。
涂山境内那座巨大的九尾雕像,是涂山最明显的标志,也是涂山一族的信仰,而这座雕像之下,有一座不大不小的地宫。
地宫的入口是一段青砖窄道,隔了百米的距离就会有一颗承光珠,散发着黄色的光芒,将冷清寂静的地道里蒙上一层暖色。
宋辞的脚步几乎轻到没有声音,每一步都带着满满的警惕,白净的脸上有一丝凝重。
“涂山特有的惩戒鞭在六界也有不小的名气,其鞭身是用黑龙的龙骨做成,鞭柄是龙角,刚柔并济,最大的特点就是抽出的鞭伤无法用法力愈合,时时刻刻都要受撕裂之痛,只到伤痕自己长好,所以叫做惩戒。”
冯卓君跟在宋辞身后,并没有张口,但声音却传进他的耳中。
宋辞默默听着,面上表情没有什么起伏,但拢在袖子下的双手禁不住握成拳头。
难怪容白背上的两鞭到现在还没好......
“龙骨龙鳞的坚硬向来在六界排得上名,是以要毁了这把鞭子,寻常人根本做不到,你有两种方法,一是用涂山蓝焰烧毁,二则是用渡厄碎之。”冯卓君继续道,“看你选择。”
宋辞好一会儿没说话,不知想了什么,问他,“这种东西没人守着?”
“自然是有的。”他道,“是一只五尾的涂山狐,名叫涂山越,涂山外族的血脉,威胁并不是那么致命,不过你对上他也有些够呛。”
“我还以为会更厉害一点。” 宋辞头也不回道,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涂山边境的守备比这厉害的多,族里的规矩森严等级分明,家贼没那么大的胆量敢来碰这个,所以这里的守备稍显宽松。”
宋辞又沉默了一会儿,冯卓君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也安静的跟着他身后没有出声,只到他再次开口,“你这次怎么没有阻止我?”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宋辞。”他笑了一下,“你的心思太好猜了。”
宋辞没接话,冯卓君继续道,“你先前答应则尘的约战,大概就已经决定要开始锻炼自己,其实我也觉得很意外,因为你太胆小了,怕受伤怕疼痛怕死,甚至连妖怪都怕,没想到你有一天也会有这样的决心。”
“我一直很小心翼翼,除了逃就是退缩,可我总归需要变得强大,否则什么都做不了。”宋辞的声音低低的,话音落下之后,一只脚踏出了地道的尽头,目光一定,就看见了面前站着的男子。
男子一身黑色的衣袍,身材魁梧,面如冷霜,在看见宋辞的一瞬全身上下都释放出了杀气,凶狠得令人忍不住心生恐惧。
“尽情打吧。”冯卓君道,“我会开结界封住这里,保证没人来打扰你,不过你的死活全看你自己。”
他说完这句话,而后化身黄色的光芒,猛地一散,迅速将整个地宫笼罩。
宋辞看着足足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涂山越,深吸一口气,带着颤音慢慢吐出,光是这样远远的站着,就已经能感受到涂山越散发出来的压迫气息。
怕吗?
当然是害怕的,这种对危险的感知和恐惧早已经刻在宋辞的骨子里,留下一道道残忍的疤痕,他是真的对这种险境充满了恐惧,他能清晰的记得骨头折断的疼痛,还有皮肉绽开的血腥。
“再往前一步,便为擅闯。”涂山越冷声道。
宋辞微微闭眼,数个画面从面前滑过,最后定格在长初闭上眼睛的那个场面,心整个就定了下来,再撩开眼皮,墨黑的眼眸染上绚烂的蓝色,他轻声道,“我是擅闯,对不住了。”
发上的一对耳朵几乎是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竖起来,左侧脸上的红色花纹迅速自耳根往上爬,相较之前没有那么刺红,但仍然鲜艳。
涂山越吼了一声,速度飞快的朝宋辞冲了过来,身影晃成一道闪电,二话不说直奔着宋辞的喉咙,狠厉果断的想一击毙命。
好在两人的距离不近,饶是速度再快,也给了宋辞反应的时间,他麻利的往旁边翻一个打滚,让涂山越扑了个空。
只是两人的距离一拉进,宋辞对付这种速度就麻烦许多,他的身影还没稳住,余光就瞥见涂山越飞快的转了方向扑来,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时间。
宋辞只顾着躲开致命的位置,却没能躲开涂山越的攻击,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撞在他的肩胛骨上,清晰的“咔吧”声响起,骨头顷刻便移位,疼痛狠狠的钉在身体里。
宋辞没忍住一个痛呼出声,身子被打飞出去,在地上翻了好几个滚才停住,疼痛一寸一寸的从伤处漫开,冷汗一下子就布满后背。
但宋辞明白,这才刚开始。
涂山越见他身姿灵活,躲了他两下致命点,第三击的速度又有了提升,几乎是一晃,就到了宋辞面前。
锋利的爪子随时准备刺穿他的脖子。
宋辞根本来不及想其他,右手幻出渡厄,迎面对着涂山越一划,无比锐利的刀刃十分给面子,当即就削掉了涂山越的几块指甲,他飞快的退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