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的室内, 冬兵伫立在阴影之中, 低垂的头发被黑暗淹没。

“行动口令，8305732.”

他的另一边, 是坐在沙发上的投影泽莫，男人叠着腿, 倚靠着沙发的样子优雅绅士，眉眼间却是阴沉的，硬是让男人本来清秀的面庞变得不似好人。

泽莫说了行动口令, 冬兵也没有任何表示, 他仍然站在阴影之中, 睫毛轻垂，抿着薄唇, 仿佛一尊雕像。

“我交于你的任务，有何进展吗？”泽莫问。

冬兵垂头不语。

泽莫的指尖轻敲椅背，他的心里有些烦躁。冬日战士这个名号不为一人所有, 九头蛇麾下有很多冬日战士。然而詹姆斯·巴恩斯是其中最优秀的其中之一, 也是最不稳定的冬兵。

他们洗脑这些战士, 却又不肯用高级战斗型智能机器人代替他们，就是因为有的时候，人类的大脑能够比机器人更加变通和更容易完美的完成任务。

九头蛇不仅要抹去巴基的思想, 也必须要留着他的思想——就是因为这个矛盾，也让巴基一直接受高强度的洗脑和冷冻, 不然很容易变得不可控。

冬兵是杀戮机器, 但也是人类。人类会发呆, 会想和任务无关的事情。

就像现在，冬兵在走神。

当他开始走神的时候，就代表他需要被再次完整洗脑和冷冻了。可惜——冬兵在异地球。泽莫注视着走神的冬兵，他皱起了眉毛，有些后悔自己将这个不稳定的资产派向平行地球的举动。

“士兵！”泽莫厉声道，用高声唤回男人的注意。

如果冬兵在他的面前，估计泽莫早就一巴掌扇过去了。

那不是羞辱，而是一种让冬兵专心的手段——当你在拍一个没有信号的电视时，你会觉得自己在羞辱电视吗？不会。对于泽莫来说，也是这样。在他眼里，冬兵早就不是一个人，而只是一个总是爱坏掉的武器罢了。

在男人的斥责声中，冬兵微抬眼睛，总算将注意力唤了回来。

“是。”冬兵低声道。

“告诉我，你刚刚在想些什么。”泽莫说。

其实，对于这个问题，冬兵也有些迷茫。他刚才在想些什么？他也不太清楚。

冬兵先是被时空联邦的机器洗脑/清除记忆，又被他们加上了混淆的假记忆，刚刚又被泽莫再次用口令洗脑，现在他的大脑一片混沌。

他在想，想什么呢，好像是一个人。可是他无论如何都不知道自己想的人是谁。冬兵微蹙起眉毛，下意识地轻咬嘴唇。他的心里空荡荡的，让他发慌，让他难受。

“……月光。”冬兵轻声道，“星星。”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看起来，你这消失的几个月还研究了天文。”泽莫冷冷地说，“我交于你的任务呢？”

冬兵抬起头，迷茫地看着他。

“时空联邦！”泽莫一拳砸向扶手，即使知道男人是投影，冬兵仍然微不可闻的颤抖了一下。泽莫怒声道，“你该不会真的以为我是让你去看那家伙的安全的吧！我让你寻找时空联邦的踪影，你找了吗，你给忘记了吗？！”

说来奇怪，泽莫是一个有着隐忍性格的男人，可是对上冬兵，他内心的戾气就会不由得被引出来。

冬兵绿眸惶恐不安，嘴唇轻抿。他只是觉得这两个月过得浑浑噩噩，记忆混乱，却真的完全没有记得关于时空联邦的任务。他是士兵，这是他第一次没有完成任务。

“告诉我，士兵，你这几个月都做了些什么！”泽莫冷冷道。

冬兵努力地回忆，可是越回忆头越痛，他捂住太阳穴，徒劳地晃着头，似乎想把疼痛甩掉。

“我不知道……我……痛……”细碎的不成句的词语痛苦地从齿间挤出。

看到他的样子，泽莫反而不敢再逼了。他怕他再问，冬兵真的想起来什么。

“够了！停下来，士兵。”泽莫收起了刚刚的声色俱厉，语调变得柔和起来，“我不是批评你，你明白吧？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不用在想之前的事情了。”

这是个命令。冬兵收回手，他站直身体，低头不动了。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看管瓦伦丁。”泽莫说，“还有，最重要的是，在地球毁灭之前，给我找到时空联邦的踪迹——他们应该会和金士曼皇家特工有所勾结。”

“是。”冬兵低声道。

“最重要的是，要让皇家特工和瓦伦丁的人打起来。”泽莫冷冷地笑道，“这是你的专长，对吧？”

……

十分钟后，冬兵从走廊中走出来的时候，正好对上了客厅中嘉泽勒警觉敌视的目光，和瓦伦丁探究的眼神。

“悄悄话说完了？”瓦伦丁翘着二郎腿，“怎么说也是我让你们主仆团聚，你是不是也要感谢我啊？”

冬兵没说话，也不搭理他。男人看到桌子上随便摆着几个不一样型号的枪，上去随手试了一下，品质一般。他撇撇嘴，又嫌弃的随手扔在了一边。冬兵巡视一圈客厅，仿佛没看到嘉泽勒那几乎实体化的杀气，他走到两人面前，低头，从瓦伦丁的腰间抽出一把枪——史密斯威森M500。

“有眼光。”瓦伦丁啧啧道，“这把枪可是排行世界前三的。”

冬兵视他们为空气，他将枪别在腰间枪套里，转身就准备离开。

“喂！”嘉泽勒不满叫道。

冬兵站住脚步。一改刚才的平静气场，他回过头，绿眸阴冷狠厉地看向嘉泽勒。嘉泽勒也算是入行十几年的杀手，在被冬兵盯上的一瞬间，却被震得呆在原地，只是张了张嘴，连声音都无法发出。

看着女人不再说话，冬兵这才缓缓转过身。他们位于瓦伦丁别墅的二楼，男人直接打开窗户，动作利落的跳了出去。嘉泽勒这才恍然回神，她跑到窗边，外面已经没有了男人的身影。

嘉泽勒神情凝重，她转回头，瓦伦丁还是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懒散样子。

“瓦伦丁，我们这次可能引上了大/麻烦。”女人忧心地说，“我们不该找到冬兵。”

“怎么，你连九头蛇都不怕，却怕那个杀手？”瓦伦丁扬起眉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