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夫好像做了一个冗长的梦。

在梦里, 他身处于无限的宇宙之中, 繁星在他身侧，星云闪烁。

他仿佛在星辰里看到了柯克的侧脸, 他忍不住想要靠近他。随着越来越近，柯克湛蓝色的眼眸化为了闪着冰冷蓝光的地球。他漂浮在宇宙里, 注视着这颗蓝色星球，黑色犹如瘟疫般吞噬了大部分的陆地，像是难看的寄生虫。

这是他的地球, 被人类抛弃的母星。

为什么你会成为这样？为什么？

杰夫瑞注视着这颗丑陋与美丽并存的蔚蓝星球, 一种荒凉的悲伤在他的心脏中蔓延, 他微蹙眉毛，向着它伸出手——

忽然间, 星球不见了。

闪烁着的群星瞬间失去了光彩。

宇宙犹如被强制换台的电视画面一般瞬间消失，杰夫瑞意识到自己站在黑暗当中。他的手指指尖前，是悬浮的银色物质。它散发着光芒, 一波又一波灰色的浪不断向着旁边扩散, 杰夫瑞注视着它, 他的喘息开始变得粗重起来。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碎片在半空中波动着，看起来是那样的令人悦目。

【我以为你已经知道了。】

好听成熟的女声。

“你——你们来自暗地球？”杰夫瑞皱眉道。

【是的。】碎片的声音从四处而来，【我们与你们人类同处一个星球, 但我们种族的历史要比你们漫长得多，甚至要比地球还要古老。】

“你想要什么？”杰夫瑞紧盯着它。

【‘想要什么’？为什么你的语气如此严厉？】碎片微晃脑袋, 【为什么你不考虑另一个可能性——我们的出现, 是因为你们人类的胡作非为, 打破了时空之间的平衡呢。】

“因为九头蛇说，你们是一个世界存在的关键。”

【well，如果我们真的这样重要，那你们人类真该小心行事。】女声声音凉薄，【毕竟，在你们这个地球里，我们只不过是物质而已。你们人类自己种下的因，就要自己吃下恶果。】

“你不会想要所有地球毁灭吧。”杰夫瑞冷冷地说，“如果地球毁灭了，你们这些暗空间的生物，也讨不了好。”

【那当然，这就是为什么你会在这里。】碎片忽然猛地拉近距离，它悬浮在距离杰夫瑞脸颊几厘米的距离，淡淡地说，【不然，你以为一个人类能够承受我们的力量吗？】

“你——”

【别让我失望，杰夫瑞。】碎片的女声拉长、轻笑，【你可一定要拯救所有的世界才好。】

“我从来不信天上掉馅饼、上帝显灵的好事。”杰夫瑞冷冷地问，“你到底想要什么，你们既然想要帮助人类，那人类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碎片没有回答，明明是如海草波浪般的物质，却给人一种它转过头的感觉。

【哦，你的新世界到了。】它说，【旅行愉快，杰夫瑞。】

不，不不不不不，你给我回来，我——

杰夫瑞的身体猛地向后冲去，好像有什么人用力地推着他，他的肋骨开始作痛——呼！一个巨大的后坐力，杰夫瑞猛地睁开了眼睛。

刺眼的白光。

仪器的滴滴声。

杰夫瑞意识到自己的身上再次被缠满了各种管子，他因为强光而皱着眉毛，感觉浑身每一个肌肉块都很酸痛。这房间里似乎有几个人在忙碌，他的视力还没恢复，这些人的身影犹如马赛克方块一样偶来走去。

一个深灰色的方块逼近了他。

“杰夫瑞·艾尔按照原定计划醒来，状况良好。”他听出来这是丽娜的声音。

杰夫瑞晃了晃头，眼前的一切都清晰起来——可不是嘛，除了几个穿着白袍子的科学家和医生之外，就是熟悉的丽娜和贝弗利了。

“太好了，杰夫瑞，很高兴认识你。”贝弗利走上前，热情地说，“我是贝弗利，你应该已经见过我了——”

男人的话还没说完，杰夫瑞已经开始拔自己身上的各种仪器管子。

“哦——呃，这可真有点暴力……”贝弗利看得倒吸冷气。

杰夫瑞下床，走向他们。可能是青年的神情太过严厉，丽娜和贝弗利都向后退了几步。

“冬兵呢。”他问。

“他……我们……”贝弗利干笑，“杰夫瑞，请你明白，我们都是按照命令行事……”

“我问你们，冬兵呢？”杰夫厉声道。

“由于他涉嫌参与021号地球九头蛇的毁灭计划，所以按照法律，我们正式将其关押。”丽娜说，“按照流程，他必须证明自己和此事无关，才能背叛无罪，不然——”

“Fuck.”杰夫瑞低下头，他捂住自己的额头，喃喃道，“狗娘养的时空联邦。”

丽娜和贝弗利频频向后退去，因为杰夫瑞干脆单手拎起重达几百斤的仪器，向着两人身后的墙壁砸去！除了杰夫瑞，屋里所有人都尖叫着蹲下，巨大的撞击声响充斥整个房间，仪器四分五裂地摔在了地面上，发出了电流嗡鸣的声音。

杰夫瑞走向他们，面露笑容。

“我再问你们最后一遍。”他一字一句地说，“冬日战士在哪里？！”

“杰夫瑞！我不能容许你这样包庇他！”丽娜站起来，她原本一丝不苟的短发有点杂乱，女人愤怒地说，“他既然是九头蛇的人，就应该为那六十亿的人负起责任！”

杰夫瑞怒极反笑，他缓步靠近女人，丽娜抬起头，瞪视和杰夫瑞，呼吸已经因为惧怕而紊乱。

“负起责任？”他轻笑道，“好啊，那我们就好好地聊聊负责这件事情。618的地球被挖成那个样子，就是因为你们时空联邦在找碎片吧？你们对于我世界地球的衰败，有没有责任？”

“你……”丽娜喃喃道。

“地球衰败了，有钱的、有权的、年轻的、有门路的人类都踏上飞船，去了其他星球。那剩下的三十亿老弱病残和穷人呢？”杰夫瑞的目光犹如深渊般注视着丽娜，“这三十亿被留下等死的人，他们的性命由谁负责？”

“你不能说这全都是时空联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