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冬兵抓住了昏迷的杰夫瑞, 克拉克放下了那一块碎片融合的铁皮。

他向着四周望去，普通大兵们并不知道发了什么, 有的人伫立在街道的废墟上仰头看着天空，有的人在收编九头蛇的士兵。

自从复仇者联盟在几年前搬到郊区之后，高耸的复仇者大厦的标志，再次变回了斯塔克集团。此刻，在这大厦的顶端, 透过云和天空，倒映着另一个城市的影子。

“去吧。”史蒂夫沉声道。

超人点了点头，他收回目光。他将杰夫瑞抗在肩膀上, 左手抓起冬兵, 腾空而起, 向着时空联邦的基地飞去。

时空联邦基地内，丽娜赤脚跑在走廊之中，基地的所有角落都响着刺耳的警报声，研究员和特工们穿行在走廊里，每个人的神情都焦躁而狼狈。

“找个人把这该死的警报给我闭了！”丽娜推开一件房间的大门，怒声道。

在这种节骨眼上, 即使每个联邦士兵和研究员的手都已经抖得要命, 却依旧坚持在自己的岗位上。听到丽娜这样说，一个人在屏幕上输入口令，扰人的警报声终于不见了。

可忽然安静下来的室内, 另一种暗涌的不安和绝望却在发酵, 有的人已经咬着嘴唇哭了起来。

丽娜走进来, 她的金发有点乱，小西服和尽是褶皱。这种衣衫不整的失态，可能是她的第一次。

室内另一边，是两艘单人飞行船，一黑一白，伫立在发射甬道中。而它们的左边，是一排坐在数个屏幕面前调试数据的研究员们。

在显示地球磁场和波动，飞行器各项数值等等的屏幕的最上方，是冰冷的倒计时。

8：53

8:52

……

“与其他世界的总部位置联系上了吗？”丽娜来到操作员的身后。

“正在和073平行世界的总部联系。”研究员说，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已经与对方接收彼此坐标，确认进度达到43%。”

丽娜站起身，她烦躁地，深深呼吸着，让自己冷静下来。

“飞行器也需要调试时间，再这样下去，时间根本来不及！”她有点焦躁地说。

“确认时间至少需要3分钟，发射飞行器也需要5分钟的调整，这已经是将时间压缩到最低了。”研究员轻声说，“如果……如果地球毁灭，会扰乱时空波动，到那个时候，要是强行发射飞行器，可能会导致飞行偏离……万一他们掉到时间夹缝中……”

“那也没有办法。”丽娜喃喃道，“至少比留在这里等死强。”

就在这时，丽娜的联系耳麦响了。

“长官，超人到达正门，我这就领他们下……”

士兵的话还没有说完，丽娜只觉得眼前一阵风，超人带着杰夫瑞和冬兵已经站在了她的面前。

“快！”

其他没有操作重要数据的研究员立刻跑了过来，他们将杰夫瑞和冬兵团团围住，打开飞行器的盖子，让两人分别坐在里面，有人为他们检查安全带，有人拿出了仪器来测量他们的身体情况。

丽娜看了眼屏幕，双方坐标确认才到64%，而时间只剩下不到8分钟了。

“听我的。”丽娜沉声道，“坐标确认达到80%的时候，开始调试飞行器！”

“可这样的话，他们被073分部接收到的几率就会降低到40%。”

“没时间了，我们只能相信他们了。”丽娜抬起头，透过忙碌的研究员们，她望向了仍然低垂着头昏迷的杰夫瑞。她收回了目光，“把这点通知073分部。”

她眼眸深沉地看向倒计时。

7:54

7:53

而确认进度才达到71%……

丽娜抿了抿嘴唇。

“开始调试飞行器！”她说。

“可现在才……”

“没时间了！”丽娜厉声道，“我们至少要让他们在倒数三分钟之前离开这个世界！”

研究员们立刻行动起来，他们输入数值，在飞行器开始调试的时候，坐标确认进度便戛然而止。

在忙碌的研究者之中，丽娜缓步走到了两架飞行器面前。她注视着闭着眼睛的杰夫瑞半响，转头看向了冬兵。

“我说的话，你现在一定要记住。”丽娜说，“由于坐标进度只有71%，这大概可以确定你们抵达那个宇宙，但不一定会被另个时空联邦接收到。所以，你们可能会出现在银河系的某个角落，这很可能是随机的。但那个世界的科技发展得很高，银河系里的沟通都很便捷，所以你们可以想办法找到飞船去见时空联邦，到时候有事和他们一起商量。”

冬兵点了点头。

“我记住了。”他说，“但有没有可能，我和杰夫瑞可能抵达的地方不同？”

丽娜缓缓地皱起了眉毛。

“这是非常有可能的。”她说。她抬头，呼唤道，“汤姆。”

一个研究员拿着什么东西跑了过来。丽娜接过他手中的盒子，打开，里面是一个蓝色的耳钉和十分薄的科技感手环。她将耳钉递给汤姆，汤姆则来到了杰夫瑞的身边。

“这个耳钉里融合了小量的碎片和定位系统。”她说，“这个手环给你。你可以用这个定位他的位置——哪怕隔着平行时空，也可以定位。这个是以防万一你们去了不同的宇宙。”

冬兵接过来，他将那个手环放在了胸口兜中的位置。

“还有最后一件事情。”丽娜说。

“什么？”冬兵问。

丽娜张了张嘴，她欲言又止。

“其实这是高级机密。但是……我觉得我应该告诉你们。”丽娜缓缓地说，“杰夫在4岁那年曾经接触过碎片，这也是人类首次发现碎片。”

“什么？！”冬兵瞪大了眼睛。

“当时我们的总统还只是一个高级特工，杰夫瑞把碎片交给他们，而他和他的母亲都被洗脑删掉了这个记忆。”丽娜沉声道，“如果你在那个世界遇到他，一定要告诉他这个事情。”

巴基愣了半响，最后，他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

丽娜露出了笑容。

“祝你们好运。”她说。

不等巴基回答，她转过头，看向了其他研究员。

“飞行器调试的进度到达多少了？”

“43%，长官。”

丽娜抬头看向时间——还剩不到6分钟。

丽娜缓缓地抿起嘴，她知道自己接下来要下一个重大决定。即使是九头蛇，也不敢在飞行器调试成功之前便发射，即使是想想都是贸然送死。

可继续这样下去，如果他们两人被这个地球扰乱的磁场影响，才是真的走不了了。

5：49

5:48

……

丽娜抬眼看向进度，才52%。

就在这时，又是震感传来。

“长官！根据数据监测，加拿大西部和北极地区受到了巨大撞击！”一个特工大声道，“美国可能会比南半球的国家更先覆灭。”

丽娜的额头开始出现薄汗，她又看向进度——54%。

丽娜深深呼吸着。

“准备发射。”她缓缓地开口。

“您确定吗？这——”

“准备发射！”她厉声道。

立刻，研究员们手忙脚乱地操作起来，两个飞行器合上舱门，缓缓向后倒躺下去。

丽娜走向控制台，她输入权限，并且摁向了血红的按钮。

“发射准备中。”

“飞行器状态良好。”

“飞行器调试进度……54%。”

“准备发射。”

所有人都感觉到地面传来震动，因为时空联邦基地底下的巨大能量开始运作。

“5。”

“4。”

“3。”

“2。”

“——1！”

在几十名研究员的注视下，两架飞行器猛地发射，蓝色的火焰在封闭的管道中打着转。他们扑到了屏幕前面，注视着两个白色的小点不断地上升、上升、突破大气层、进入黑暗的宇宙、继续二次加速——

小点不见了。

所有人都欢呼起来，他们拥抱着对方，鼓掌着，啜泣着。就连丽娜也向后退了两步，她终于放下了心，她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手指插入自己已经被汗水浸湿的的发丝之中。

不论前途如何，至少他们逃离了这个世界。

丽娜生平第一次露出释然真诚的大笑，她张开怀抱，和每个研究员拥抱。

“你们的使命完成了。”丽娜笑着，无奈地说，“最后几分钟，去开瓶好酒吧。”

一个研究员苦中作乐地拍了下手。

“我小的时候曾经想过跳楼是什么感觉，但是一直都不敢。”他大笑着说，“现在我终于敢啦！朋友们，再见，我们来世再见！”

“等等！乔治！我跟你一起去！”另一个人大叫道，两个男人一起跑向了门外。

丽娜笑着，笑着，忽然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

“丽娜。”几个人走到了她的面前，“现在我们终于敢这么叫你啦。”

“对呀，长官。你说你长得那么漂亮，就是脾气太可怕了些。”

“你看你还是笑起来好看。”

“别把最后的时间浪费在吐槽我的身上。”丽娜无奈地说。

在不同男人的大笑、大哭、骂娘、甚至是手/枪响起的自杀声音当中，丽娜赤脚走出了发射室，她来到走廊里，只感觉基地里一片杂乱嘈杂，有的地方响彻着哭声，便也能听到其他人发狂般的大笑。

她来到了控制室里，相比于外面，这里有着一种压抑的沉默。十几个身穿白色制服的特工坐在电脑前，尽职尽责地向着另一个世界总部传递这个地球的所有资料。

贝弗利站在空地中，矮胖的身影一动不动。

随着进度条抵达到百分之百，所有的特工都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他们仿佛这才被打开了开关，转过的脸上都是不安和绝望的神情。

他们转过头，本来想说些什么，但看到丽娜和贝弗利一前一后地站在门口，便又忍不住闭上了嘴，注视着他们，缓缓地站了起来。

“辛苦了，我的战友们。”贝弗利缓缓地露出了笑容，“去吧，临走前，去喝杯好酒吧。”

注视着特工们鱼贯而出，贝弗利看向了丽娜。

“去天台看看？”他建议道。

“好。”

……

与此同时，纽约城内。

布鲁斯双手背后，沉静地注视着玻璃外的景象。

群鸟飞起，在空中集结。血色天空之中，两个巨大的云圈正缓缓绽放。他注视着它们，嘴角缓缓地勾了起来。

一个人影出现在他的身后。

“他们成功离开了？”布鲁斯没有回头，他问。

“是的，我亲眼看着他们离开的。”克拉克说。

他走过来，张开手臂从背后搂住布鲁斯的腰，布鲁斯这次没有反对。

两人依偎着对方，静静地注视着窗外。

“你还记得吗，我们两个人刚开始相处得并不好。”布鲁斯缓缓开口。

“当然。”超人说，他忍不住轻笑起来，“我们当初在一起的时候，整个美国都惊吓得掉了下巴。”

“要是这么说，我们还得感谢史蒂夫和巴基。”布鲁斯笑道，“他们连两任美国队长在一起了都能接受，对我们也容易接纳了许多。”

“就算他们不同意又能如何呢？”克拉克侧过头，去亲吻布鲁斯的脸颊，他声音沙哑地说，“对我来说，你是我最在意的人。”

布鲁斯侧过脸，去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