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克觉得自己疯了, 不然就是离疯不远了。

算上学生生涯，他已经在星际联邦中生活十一年了, 这段生活贯通了他最年轻青春的时光。

他被星际联邦赏识, 被派去执行五年的深空探险任务，他在星际联邦给予他的星舰上得到了实现了自己的梦想, 收获了能够同生赴死的朋友。

再往上说，他最敬重的将军，他的父亲，也都是星际联邦的。

可以这么说, 他是个彻头彻尾的星际联邦人。

可是现在, 就在他完成了艰巨的五年任务, 即将回去报道等待晋升嘉奖的时候，忽然出现了这么一飞船人——和一个声称在另一个世界和他是朋友，并且这个宇宙要毁灭了, 而星际联邦变成了坏人的人。

最要命的是, 柯克相信他。

是的, 无凭无据，仅仅是那个人那样说, 他就相信了这番犹如胡言乱语的话，他相信杰夫瑞。

真他妈见鬼。

柯克将杰夫瑞送回休息室，他自己却离开了那里，他需要到处走走, 他的大脑一片混乱。

他觉得他应该和史波克或者老骨头商量一下, 但他知道就以史波克这个家伙的冷静理智来说, 让这位瓦肯人相信一个其他世界的来客简直比登天还难。

他不自觉地来到了医务室。

当他一脸阴沉地坐在椅子上的时候，麦考伊立刻睁大了他的眼睛。

“你看起来脸色很不好，你生病了？”

麦考伊这人天生长得有些愁眉苦脸，他一严肃起来，就像是发生了什么天大的事情一样。他拿来医药箱，拿着仪器就要往柯克的身上怼。

“老骨头，老骨头！”柯克无奈地挡下他的器械，“我没生病，我有事情问你。”

“你说。”

“如果……呃……”柯克张了张嘴，“如果一个人忽然出现，他说他是你另一个平行世界的朋友，并且了解你到连你小时候尿裤子的事情都知道，还说你的老板是毁灭世界的坏人，你会怎么做，你会相信吗？”

“我会把他抓起来，然后审讯他是怎么知道我的隐私的。”麦考伊说，“我也可能给他来一剂药物——看起来他的精神不大好。”

“可——可他说的话其实有很多有道理的地方。”柯克辩解道，“而且你也觉得你很喜欢他，和他很熟悉……说不上来，反正你觉得他不是个骗子。”

麦考伊皱起了眉毛，他打量着柯克的脸，然后倒吸一口气。

“……你不会在说，你刚刚接的那飞船的人吧？”

柯克默认了。

“而那个坏人老板……是星际联邦？”老骨头喃喃道。

柯克继续默认。

麦考伊猛地站了起来。

“我的天啊，柯克，你疯了。”他喃喃道，“你脑子有什么问题？星际联邦怎么会是坏人，我们都在这联邦中多少年了——”

“我知道，所以我很烦。”

“那你是怎么想的？”麦考伊说，“你觉得他是个疯子吗？或者我们应该把那些人抓起来。”

“我相信他。”柯克说，“我的意思是……我也觉得这很不靠谱，可我就是下意识地觉得他可以信任。。”

麦考伊愣住了，他看着柯克，确定对方十分严肃，麦考伊后退了两步，他转过身快步来到柜子前，疯狂的翻找药物。

“麦考伊？！”柯克站了起来。

“你疯了，你被他们控制了，我要给你注射点什么让你清醒清醒……”麦考伊一边翻找着药物，一边喃喃道。

“别这样！老骨头！”柯克说，“我来这里是寻求你的帮助的！”

“我在帮助你！”麦考伊转过身体，他不敢相信地说，“你脑子出问题了吗？？我们为了星际联邦接下了这五年的任务，我们这些年经历了那么多风雨，而现在，就在我们要回去复命的时候，你却跟我说你相信一个疯子的话，觉得星际联邦是坏人？？当然，联邦那么庞大，有几十个坏人是应该的，但我们的上级都是好人！”

“这个情形有点复杂。”柯克清了清嗓子，“联邦被一种能量控制了。”

麦考伊的脸黑得像是吃了大便，他向后退了几步，转身就走，柯克立刻拽住了他的手臂。

“你要做什么？”

“我去找史波克。”老骨头说，“只有瓦肯人才能让你清醒！”

“不行，不行！”柯克着急地说，“他会把那些人都关起来，并且报告星际联邦的！”

“这才是正确的做法！”麦考伊甩不开柯克的手臂，他站住脚，不敢相信地看着柯克，“吉姆，你能不能清醒一点，你现在已经在为了一个陌生人开脱了！”

柯克烦得要死。

“你就不能无条件信任我一下吗？”他嚷嚷道，“就像——就像那种老电影里肝胆相照的兄弟情一样，不问为什么，就只是相信我？”

“一般那种兄弟都死得很惨。”老骨头冷酷地说。

“好吧！好吧！”柯克松开了手，他说，“那个人以前也认识你，不然你们自己私聊一下，然后再做决定？”

“他认识我？”老骨头惊悚地说，“这感觉可真怪，好可怕。”

柯克翻了个巨大的白眼。

“他不仅不可怕，而且很帅，像我一样。”柯克说。

柯克跑去把杰夫瑞又拉出来，又半哄半骗的将老骨头推到了杰夫瑞的房间，他自己等待门外。

十分钟之后，麦考伊一脸怀疑人生地走了出来。

“你说得对，我的确也想相信他。”男人喃喃道，“这感觉可真他妈怪，难道我也要疯了？”

柯克哈哈笑了起来，笑得十分幸灾乐祸。

柯克还没有想好怎么和史波克谈论这件事——两人经过了八年的磨合和并肩作战，事实上感情和默契已经远超普通朋友。但这也是柯克所担心的，他怕史波克担心自己被骗，反而会更加决绝地处理掉杰夫瑞他们。

是的，即使星爵的杰夫瑞的证据都只凭着嘴说，可柯克却已经站在了他们这边。

在设定好航线后，除了发生意外，柯克完全可以把舰桥指挥交给他的伙伴们，可舰长在非休息时间总是不在舰桥上，也显得很怪。所以他又返回了舰桥。

“放慢速度。”他对自己的领航员苏鲁说，“反正距离报道期限还有五天，我们可以慢慢走。”

“好的先生。”这位亚裔地球人依言开始操作，他说，“我还以为您会着急回去呢。”

“事实上，一点也不。”柯克笑道，“如果路过了什么适合休息的星球，我们暂时停靠玩乐一下也是可以的。”

在星舰上，柯克有绝对的权威。他坐在舰长椅上，尽量装作云淡风轻的样子，却依旧感觉到自己的身后侧方传来视线。

“舰长，出什么事情了吗？”瓦肯人那冷清的声线响了起来。

柯克侧过头，他露出笑容。

“不，什么事情都没有，怎么了？”

“可你看起来的确很怪。”另一边，女通讯官乌乎拉说。

“怪？为什么？”柯克皱起眉毛。

“五年任务的后半期开始，我就没见你像现在这样笑过了。”乌乎拉说，“现在的你让我想起来，八年前你刚当上舰长的那时候。”

“呃，我可能是见到星爵太高兴了吧。”柯克勉强说。

史波克探究地注视着他。

“我倒是不知道，您和星爵的关系有这样好。”他说。

“现在你知道了。”柯克说。

瓦肯人的视线仍然没有离开他。

“你真的不需要我的帮助吗？”史波克问。

“一点也不。”柯克费解地说，“我就是想慢慢回去，有那么让人难以理解吗？”

“当然没有。”另一位领航员是契科夫，一位可爱的俄罗斯小伙子，他卷着舌头说，“您是我们的舰长，我们支持您的所有决定。”

“我看是你酒瘾犯了吧。”苏鲁吐槽道。

大家笑了起来。

“想喝酒的话，去我的酒柜里拿。”柯克笑道，“只要别耽误工作就行。”

“真的吗？”契科夫的眼睛亮了起来，他转动椅子，转头去看柯克，“先生，我想喝您收藏的灵甘酒。”

“那可不行！”柯克几乎脱口而出，“当时丽贝卡女王把世界上最后的三瓶都给我们了，两瓶都让你们喝了，最后一瓶我一定要自己慢慢喝——这可是全宇宙最后一瓶灵甘酒！”

“天啊，我真想念那酒的香气。”契科夫可怜巴巴地转回了头。

“谁让当时你喝得那么急。”乌乎拉无奈地说，“我们当时可每个人都把自己那一份给了你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