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无聊就沿着河边走，想从包里把耳机掏出来却发现把它落在旅馆大厅的会议桌上了，于是心情更是郁闷了，走了一大段都没心情去看商铺里卖的那些花花绿绿的东西。我看了看时间，不知不觉都八点过了，心里也觉得一个人瞎逛没意思，于是准备原路返回，顺便把明天的烟也买了。

然后，我就在前行了不到五十步的地方，再一次碰见了阴魂不散的程老师。

他在看河边的一个卖河灯的小摊，并没有看到我，我还是走上去硬着头皮跟他打招呼。

我说：“程老师，好巧啊，又碰到了。”

他似乎愣了一下，有些惊讶的样子，随后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然后缓缓地说，“你去哪儿吃饭了？”

原来刚刚我跟那个同学的对话他都听到了，不过也不出奇，当时我们就在他旁边。

“哈，”我说道，“本来早晨看到了有一家天下第一排骨面，晚上想来吃，结果没找到，就只能随便吃了点。”

程老师笑了笑，我突然发现，其实他笑起来相当温柔，跟平时的刻板完全不一样，接着他说，“女孩子都这么将就啊，对了，要不要放河灯？”

我有点跟不上他的跳跃性思维，他的视线聚集在小摊上摆的五颜六色的河灯上，目光里居然有一点痴迷。

我说：“好啊，想不到程老师喜欢这种东西。”

“你也放吧，”他说道，“我一个人放要是被你同学撞见了，估计得笑话我了。”

“哈，不会的，”我笑着说，“他们要是笑话你，你让他们挂科。”

我不禁感叹气氛被我们俩的对话变得融洽起来，我挑了了一个白色的莲花形的最大的河灯，我说，我要放这个，白色代表我的名字，童真，最大的才能装下我的鸿鹄之志。

程老师挑了一个小的酒红色的河灯，点上蜡烛，轻轻地放在水面上，然后说道：“我要这个就够了，我的理想没有你的远大。”

被一个老师说他的理想没有自己的远大总觉得别扭了不止一点。

不过那个时候，我有注意观察程老师的眼睛，蜡烛的光映在他的眼睛里，有人说过他的眼睛很深邃，但是那个时候，我却觉得他整个人仿佛都要燃烧起来了。

回去的路上，我们很少说话了，几乎没有什么话题可聊，总觉得放了河灯之后气氛怪怪的，不知道他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整个人气场安静的可怕。当然，就算他有什么心事，也不可能跟我这样的一个学生讲。

我和程老师的关系，应该就只能停留在教学、指导，最多一起抽烟的层次上了。

所以最终我还是没有吃到自诩天下第一的排骨面，回到旅馆从大厅传来的嘈杂声让我清楚地意识到这是接着头一天的牌局。今天他们没喝酒，终于是看清楚了和我一起回来的人，都齐声喊老师好，气氛相当和谐，只是有一个不怕死的开玩笑说，童真你怎么老是单独跟程老师在一块儿，有问题哦。

我呵呵着把他们敷衍过去，“那是你们没福气，程老师是想好好栽培我。”

“哈，还栽培，你是什么树啊？银杏还是国槐啊？”

“我是仙人球，你小心点。”说完我径直走向会议桌，“给我让个地儿，我要当主公。”

突然想到程老师还在那里站着，于是我转过去叫他，“程老师，跟我们一起玩嘛。”

他倒是乐呵呵的，说，“我不会，你们得教我。”

我说，“没问题，我们先来一局，你看着看着就学会了。”程老师回房间拿了一盒烟，还是昨天的那盒利群，抽出两根来从男生那边开始递，毕竟是老师，他们还是忌惮着没有一个敢接。所以那根烟最后是轮到了我手上，我用鄙视的眼光扫向我对面的烟友，我能感觉到他被我的目光灼伤了。

事实是那天打的九人局，关系复杂人心难测，人物牌又太多，就算我口舌如簧也根本解释不过来。一局打了三十分钟，程老师已经说出来了“谁杀我我就给他的作业扣十分”这种话还是第一个被整死了。打完一局之后，程老师说太困了，等我回去学会了再跟你们打，就起身回了他的房间。

我旁边的位置空了出来，很快就有新的人加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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