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那程老师是什么意思。”

程老师点上一根烟，说道：“我们最好在短时间里还是不要见面了。”

我也抽出一支烟，程老师把打火机递给我，我摆了摆手。我问他：“程老师所说的短时间是多久？”

他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

我笑了，说道：“我懂了，那就让我和你抽完最后的这支烟吧。”

我探身向前，隔着桌子把头凑过去，将自己手上的烟含进嘴里，凑到程老师点燃的香烟上。隔着烟雾，我看向他的眼睛，努力记住此时此刻他有些迷惘的眼神。这样的眼神我解读了好久，里面夹杂着期望、不知所措，和些许的愧疚。

我站起身，平静地走出他的办公室。

到此为止吧，这样对我们都好。在我向他表白的时候，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我的恋情也就应该终结了。我谈了一场没有过程的恋爱，虽然我还是喜欢他，但是我们都没有资格再继续下去了。

到此为止吧。

时间仿佛回到了几个月前，我和自己的几个朋友每天呆在教室里做自己该做的事。新的一年到来了，我们计划了一场旅行，但是因为资金紧张，最后变成了在校园的湖边烧烤。

陈天宇说我变了，变得比之前更沉稳了。我其实没有变，只是有很多话已经没有办法说出口，很多秘密没有办法再和他们分享。心中的那些钝痛的压抑，只能自己一个人承受。

本来就是干燥的冬季，陈天宇差点把湖边的草坪烧掉。

我真的没有再见到程老师，也许是他刻意回避我，我甚至没有再在系楼见到他的车。

时间就这么过去了，很快就到了我的生日。对于冬天出生的我，我经常以冰雪女王自封，然后就是被他们嘲笑。我们定在学校的饭店吃饭，他们为我准备了很大的一个蛋糕。

一切本来就应该是其乐融融的景象，再冷的冬日也不可能掩埋生日会愉快的气氛。

本来应该是这样的，除非中途杀出了程咬金。程咬金不是别人，正是文棠。

当我们看见他捧着一个包装精致的礼盒走入我们的包间的时候，气氛突然降到冰点。他们以为文棠只是来送我生日礼物，虽然我已和他分手。但是我心里知道，又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巨大的恐惧从头到脚将我笼罩。

文棠微笑着走向我，用极其温柔的声音对我说道：“童真，生日快乐。”

“虽然我们已经分手了，但是我还是要来为你庆祝你的生日。

“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我爱你啊，虽然我们分手了，我还是很爱你啊！”

我站起来，防备地盯着他，周围的人也觉得不大对劲了，苏玥甚至缩到了角落里。白康选握着酒瓶的手指发出骨节摩擦的声音，听上去为目前相当紧张的气氛又浇了一桶油。

我对文棠说：“你想干什么。”

文棠冷笑了一下，单手将礼物托起，说道：“我不想干什么，只是来送你生日礼物。想要拆开看看吗？当着大家的面拆开看看吧，礼物要大家一起分享才好啊！”

他用另一只手撕开包装纸，打开里面的盒子，然后将盒子里的东西全部倒在了桌子上。

我不敢去看我的三个朋友看到那一张张照片时的反应。那些照片本来应该是美好的回忆，有我和程老师牵手走在江边的，有他搂着我将我裹在怀里的，甚至有我们携手走入宾馆的。现在它们存刻在一张张小小的照片里，与幸福沾不上半点关系。我甚至能闻到小小的包间里充斥的腐烂的味道，气氛剑拔弩张，我只能定在那里，什么都做不到。

文棠先开口：“童真，你真的觉得贴吧的事情过了之后就风平浪静了吗？你真的觉得你什么都能瞒得过我？”

“我得不到的东西你也别想得到！

“童真，你想都别想！”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问他：“你想干什么？”

文棠说：“我不想干什么，你做回我女朋友，这些照片就永远不会被别人看见。”

我说“如果我不答应呢？”

文棠笑了，他指了指桌上凌乱的照片说道：“你没有回头的余地，我洗了两份照片，一份在这里，还有一份已经去了它该去的地方。很快你的师母就会知道所有的事情，你跟你的程老师不可能有未来。”

我也笑了，对他说：“既然都已经这样了，那我更不能做你女朋友了。还有一点你说错了，我本来和程老师就没有未来。

“现在请你出去，我和我的朋友不想被你搅了兴致。”

文棠走后，四个人坐在桌子的四个边上沉默不语。

是白康选先开的口，他说：“童真，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们都站在你这边。”

我笑了，这一次是发自内心的，我说：“这样就已经很好了，有你们在我身边，我夫复何求。”

我知道，在不久的将来，我必须要自己去面对很多事情，但是他们是我的靠山，是我在学校里唯一的温暖的所在。

世界是黑暗的，但总会有火炬将它照亮，如果那个火炬不在我手上，我就将它夺过来，就算粉身碎骨，就算魂飞魄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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