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和他争执,走到一旁抽出一根烟。
他夺过我手上还没点燃的香烟,然后说道:“童真,你该醒醒了,他害你还害得不够惨吗?”
我斜睨他,又抽出一根烟点上,说:“他没有害我。”
高易凡说道:“那你就甘愿自作自受?”
“我没有,”我看着他说道,“我没有自作自受,这才是因果报应。”
我又说道:“易凡,托你的福,现在好戏又要开演了,你说我是继续在病房里呆下去,还是现在就去办出院手续?”
“我倒要看看这戏演的是哪一出,”高易凡说,“你给我继续滚回去住院,今天晚上我陪床。”
想来也是,我的确没有做什么亏心事,我也不想拿自己的身体来开玩笑。有高易凡全天陪护,我倒也不觉得无聊。更重要的是,我心里的那片代表着好胜心的大草原已经被点燃,我才不会就此收手。我没有去考虑最坏的情况,反正我和程老师不可能有未来,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
那个时候的我,或者高易凡,毕竟还都只是刚刚成年不久的孩子,我们总是把自己当成大人来看待,总是认为自己能够处理好所有的事情。但是我们忽略了,无论我们如何表现,无论我们如何挣扎,在那些比我们大十多岁的人看来,我们所做的一切努力,不过都是无理取闹。
有的时候,幼稚可以成为逃避一切的借口,但是却永远不可能逃避那些已经发生的事。
在回病房的走廊上遇到了程老师,我示意高易凡先回病房,空空的走廊里只剩下我和程老师两个人。
我率先发问:“师母怎么了。”
程老师目不转睛地看着我说:“她流产了。”
我笑了笑,说道:“真巧,我也流产了,不过师母是被动流产,我是主动流产。”
程老师没有说话,意味不明地看着我。我被他盯得有些发毛,说道:“怎么,程老师不会认为师母流产是我导致的吧。”
他看着我,轻声叹了口气,说道:“童真,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有些僵硬地笑了笑,说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何况这朵花是程老师呢?”
他有些发怒了,语气明显尖锐起来:“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这种事情为什么一开始你不告诉我!”
我被他的怒火搞得莫名其妙:“程老师,一开始的时候你就应该知道,如果那天你戴了套,今天就不会在这里遇到我。”
程老师低下头,说:“对不起,那天晚上我也喝了酒。”
我说道:“没关系,男人都这么说。”
程老师还想开口说什么,我打断他抢先说道:“程老师,一开始我就说得很清楚,你不用对我负责,今天我所承受的一切都是我自找的,这段时间你应该做的是好好陪师母。”
说完我走向病房,他转身拉住我的手腕,此刻我觉得手腕被他触碰到的地方刺痛无比。
他说:“那你呢?凭什么你觉得自己可以承担一切?”
我回头看向他:“程老师,直到现在我也还喜欢着你,我不想我对你的喜欢被现实社会和道德所束缚,所以我不要你对我负责。即使我在你眼里是个孩子,但是我自己认为自己已经是个成年人了。身体方面你也不用操心,高易凡虽然照片拍得不好,但是人还是过得去的……”
话未说完,我已经被结实地拉进了程老师的怀抱。我贪婪地呼吸着他身上的气息,耳边是他温柔的有些痛心的声音,童真!你不要在我面前装出一副很坚强的样子……
我说道:“我没有装,我是真的很坚强。”
一抬眼就看到不远处站着的目瞪口呆的师母,她大概是没想到主动的人不是我而是他老公。程老师背对着她,也根本没想到他的老婆就站在他身后看着我们上演悲伤逆流成河。
我笑了,眯着眼睛打量着那个不知所措的女人,心里像是有一头猛兽在咆哮。
我问道:“程老师,程晨,你还喜欢我吗?”
程老师的声音不大不小,但是我们三个人都能听得到。
“喜欢……”
我能看到师母的表情从震惊转为愤怒,她嘴唇不停地翕动着,两行热泪瞬间覆盖了她的双颊。
我从程老师的怀抱里挣脱出来,然后说道,谢谢,谢谢你的喜欢,我回病房了。
说完我迎面朝着师母走过去,程老师转身,正好对上一脸狼狈的师母。我的嘴角不可遏制地上扬,我亲手为这条走廊安上了一颗定时炸弹,真想看看它爆炸的样子。只是画面太美我不敢看,我将战场留给了这对结婚十年的夫妻,自己悄然地退回到病房。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