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难过的事情并不是得不到，而是得到了却始终担心着会失去。

回到宿舍后我躺在床上，始终没有办法睡觉，大脑里播放着程老师和他前妻的幻灯片，他们的笑容和愤怒一样刺眼。我下床，到阳台上点上烟，窗外的自动售货机还亮着，第三排的第二列摆放着啤酒。

我想到了一年前在西塘的那个晚上，我因为喝酒的原因满脸通红，碰上了正在买烟的程老师，那个时候的我和他根本不可能想到一年之后我们会发展成这样的一种关系。我突然很想喝酒，于是我给高易凡打电话。我说我要喝酒，他回复了一个哦字，五分钟之后他已经等在我的宿舍楼下了。

我告诉他，我就想要喝自动售货机里的啤酒，他说你怎么这么矫情。我们在自动售货机买了酒和零食，在湖边的草坪上找了一个干净的位置坐下。

我一股脑先灌了一瓶，高易凡沉声问道：“说吧，你又怎么了？”

我打了个酒嗝，拆开一袋薯片默不作声。

“你这么久没联系我，想必你是和程晨呆在一起吧。”

“聪明，”我说道，“我和程晨在一起了。”

高易凡并没有表现出惊讶的样子，他喝了一口啤酒说道：“我就知道，没有你童真干不出来的事。”

“我还有一个问题，”高易凡接着说道，“程晨和他老婆还在一起吗？”

“他们离婚了。”

“这还差不多。”

“可是我感觉，他有没有离婚并没有什么区别。”

高易凡你问道：“怎么没区别？”

我想了想，说道：“程晨没有把全部心思放在我身上。”

“我去，”高易凡说道，“童真你还是少女吗？你要是想憧憬粉红色的爱情还是和高中生谈恋爱吧。”

于是我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都和高易凡叙述了一遍，事无巨细，唯独省略了当天晚上在程老师家里的不愉快。

高易凡听完后说道：“听上去，你们过得很好啊。”

我沉默了，高易凡说得对，从一开始，我并没有期待程老师的太多爱。那个时候我只是在想，如果程老师能给我一个机会就好了。只是得到的越多就会渴求越多，再加上程老师离婚，我变得更加贪婪。我想要程老师全部的爱，我想要程老师能够把我当作他的妻子一样来爱。所以在外人看来，我和程老师是无比牵强的一对，在他们看来，现在我能和程老师在一起，已经算过得很好了。

高易凡说得对，如果我太要求完美，只能和高中生谈恋爱。

那天晚上，程老师还是给我发了一条短信。他向我道歉，让我原谅他的鲁莽，原谅他没有照顾到我的情绪。我焦灼了很久在手机上打出了“你是不是还是忘不了她”的短信，但是又迅速删掉，飞快地回复他“没事”。

接着他又回复我“下次再来我家吃饭吧”。

我回复“好的”。

思考了片刻我又回复他“程老师我想你”。

等了一会儿，我收到程老师的短信“我也想你”。

是不是不能再渴求更多了，我们之间的爱，是不是这样已经是极限了。作为老师，无论我对他的爱如何的深重，他最多也就只能回复一句“我也想你”。

我感到前所未有的空虚，身体仿佛轻得可以飘起来。我的身体里为程老师空出了很大的位置，可是他并没有走进来，我像是牵在他手里的氢气球，他只要冷不防一松手，我就会飘到陌生的地方，离他越来越远。

我的生杀大权都掌握在程老师手里。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主动的那个人，没想到事到如今变得如此被动。

我想了很久，还是在睡觉之前给程老师发了一条“我爱你”。只是我始终没有等到那句“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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