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嘴巴放干净点儿！”颜天扬对着那女人吼了一声。

“我嘴不干净吗？”女人挑了挑估计是刚纹的还有点僵硬的眉毛，“比你们嘴干净吧，啊？欢欢，你嘴里塞过几个男人的东西？果然家里没妈就是不学好啊！”

这下谁也拦不住许天欢了，他一脚踹开挡在身前的凳子，直接从两张桌子之间的铁栅栏翻了过去，本来他能忍住，她说自己可以，说自己是同性恋说自己恶心都可以，但是不能说他妈！她不配提他妈！

许天欢一拳打在女人的脸上，鼻血顿时从她鼻孔里飚了出来，他对着那女人又打又踢，女人的尖叫声不绝于耳。

“欢欢也是你叫的？”许天欢大骂，“你是什么货色？也配提我妈？别以为伺候我爸上过几回床就他妈是个角儿了！看上许志国的钱要往他床上爬的女人绕着莘城能站三圈儿，你算个什么东西！”

最后许天欢是被颜天扬和陈皓霖俩人拉开的，即使这女人惹了他们麻烦，但也不能真在外边儿闹出个人命。

“你们他妈的一群什么鸡毛玩意儿？”许天欢还在骂，“都他妈更年期了还来调戏未成年？是不是两腿之间有根棍儿你们就得往上扑啊！”

这下餐厅里其他人也算是听明白了，这几个女人跑过来勾搭这群中学生，其中一个还破坏了人家的家庭，本来看着女人被打，想要上来帮忙的男士们也纷纷坐回了座位。

沈生非常敬业地上前查看了女人的伤势，最后冷冷地抛下一句话：“你还是先去医院吧，你鼻子里的假体被打出来了。”

女人一听吓得更是泣不成声，这个时候她的几个好闺蜜才敢上前来一边帮她叫救护车，一边询问伤情。

得，这餐厅以后也甭来了。许天欢觉得，要是再这么巧合下去，莘城就没有他能吃饭的地儿了。

单阳也觉得奇怪，三次，三次出来和许天欢吃饭，都得碰上事儿，还都是他家里那些事儿，这连续剧演得他都快摸清许少家里的底细了。估计再演两集，许天欢他爸的发家史都能被透个青青白白。

一伙人本来也没打算等警察过来逮他们，许天欢在桌上扔了250，也不管多了还是少了，就领着小伙伴们逃逸了。

饭不能不吃，刚刚本来就没吃饱，一顿吵一顿打更是消耗了挺多体力，于是一行人直接去了夜猫街，找了家火锅店，把店里剩下的几盘牛肉都下了进去。

“许天欢哟，你这暴脾气哟！”单阳一边吃着牛肉一边感叹。

“吃你的！”许天欢骂道，“你们是不是跟我犯冲？还是我跟饭店犯冲？一吃饭就有事儿！”

“那可不！”单阳接道，“一回比一回精彩。”

许天欢的手机响了，他摸出来一看，是许志国，估计那女人已经把他的状给告过去了。

“欢欢！”一接起来许志国就骂开了，“你怎么回事？又打人！你都多大了还能不能让我省心！”

“我打人怎么了？”许天欢冷笑道，“我说老爸，麻烦你管好你身边的小情人，好歹我也是你亲生的，别动不动就来找我麻烦！”

“找你麻烦？是你找人家麻烦吧！”许志国明显不信许天欢的这套说辞，“你邱阿姨说是你上来就把人揍了，人家和和气气的跟你说话你一上来就翻脸！”

许天欢捏了捏眉心：“呵，这女人告的状和她鼻子里的东西一样假，行了，我不跟你吵，咱俩现在本来也就没什么交集了，你过你的，爱找谁找谁，就是别让人到我眼前添堵！”

“我过我的？儿子，你花着我的钱还想跟我划清界限？”

“放你娘的屁！”许天欢大骂，“我他妈什么时候花你钱了！”

许志国也来气，这小子怎么还不认账？

“上个星期！还是上上个星期我不记得了，反正就是最近，我让你邱阿姨往你卡里面存了10万，要不然你他妈现在靠什么吃饭？”

“老子靠本事吃饭！十万？大哥！亲爹！你他妈坑儿子能不能有点儿水平？”许天欢冷冷道，“哦！我明白了，我邱阿姨不仅把我卡里的钱转得只剩5块2毛1，还拿着你给她的十万现金跑出来勾引我同学，未成年啊亲爹！这是犯罪！”

“什么？”许志国一晚上估计被邱阿姨刷新了好几次三观，“她把钱给觅了？”

“呵，这我就不清楚了，”许天欢夹起一块排骨放进嘴里，牙齿咬得咔擦响，“麻烦您挑床伴也擦亮眼睛好好看，骗人骗财是小事，我也不图你那点儿家产，别回头染上什么艾滋梅毒的，我还得给您老人家送终！”

对面沉默了两秒，许志国再一次说话的时候语气放缓了很多：“好，邱阿姨的事儿我会弄清楚，那我再问你一句，她跟我说你喜欢男人又是怎么回事？”

许天欢一愣，嘴里的排骨掉了出来，正好落在□□上，颜天扬赶忙拿纸给他清理干净。

“就是字面意思，”许天欢笑道，“这她倒是没说谎。”

许志国又沉默了几秒钟，大概是正绞尽脑汁想对策，最后他说：“我不管你喜欢男人女人，这点我得承认，我没资格管你——但是，你要是敢在外面瞎搞我饶不了你！”

“老爸，我只遗传了您英俊的相貌气质，但没遗传您风流的感情态度，我认准一个人就是一心一意，说不出‘青山绿水后会有期’这样的话。”

许天欢知道许志国是不太会管他的感情的，他喜欢女人还是男人，哪怕他喜欢一头猪或者一颗仙人球他都不会管，因为这个人自己就把感情当儿戏，他心里也清楚，他没有任何的立场和资格去干涉自己儿子的感情。

“我说不过你，”许志国恼怒地进行总结性发言，“我明天再给你转点钱……我让我秘书转，你也别天天跟我叫板，我是对不起你妈……哎也对不起你行了吧，但你也不至于搞得离家出走鸡飞狗跳的，你最近在学校怎么样？我听你陈叔叔说你在校队干得还挺好？”

“什么叫干得挺好？我他妈又不是打扫卫生的！”许天欢被他爸一下把那股得意劲儿给挑了起来，“实不相瞒，刚跟9中打了比赛，我让人家输得明明白白的。”

“哎哟！”许志国一听，刚刚生的气和那些闹心事儿一起拍屁股溜了，“我就说我儿子能耐啊！成绩也好，又会打球，比你老子当年厉害！继续努力！我多给你转点儿钱！还有你那补课老师，自己买点儿东西给人送过去，别怠慢了！”

“不用，”许天欢盯了一眼颜天扬，“我老师就是你儿媳妇儿。”

许志国在那边反应了半天，总算是想明白，补课老师就是儿子的男朋友，瞬间喜笑颜开，也不管人家是个带把的了：“互帮互助！行行行，哪天把人请到家里吃饭，我亲自谢谢他。”

许天欢挂了电话，沈生正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许百三，你刚刚是跟你爸出柜了吗？”

“什么柜？”

“出柜，”沈生解释道，“就是你告诉他你喜欢男的……”

“算是吧。”许天欢满不在乎地继续啃排骨，“咋了？”

“你父亲就没点儿反应？”飞鸟也很吃惊地问他，“我跟我爸说的时候他差点把我打死。”

“他能有什么反应？”许天欢反问道，“他自己处理感情上的事一塌糊涂，再给他两个脸都不好意思管我。”

“得得得！”陈皓霖举起酒杯作慷慨状，“让我们一起庆祝许天欢出柜成功，外加与父皇握手言和，外外加重新过上贵公子的生活！”

众人乐得举起酒杯碰了碰，然后一饮而尽。

“不过我可跟你们说，”许天欢放下杯子，脑子有点晕乎乎的，“我和颜老师的事儿你们也别到处说，反正咱几个心里都不敞亮，谁都有那么些见不得人的东西，谁要在背后乱嚼舌根我就和你们同归于尽！”

陈皓霖他是百分百信任的，许天欢这话是说给单阳和飞鸟听的。单阳明显表情一滞，这一丝细小的变化没有逃过他的眼睛，要说单阳和小薛同学没点儿什么，他自己都不信。而飞鸟君，人家这柜从日本出到中国，门板子早就顶穿了，现在正一脸陶醉得乐得合不拢嘴。

“许百三，”沈生在他身旁小声说道，“我特别敞亮，心里一点儿见不得人的东西都没有，你别老把我和你们划拉到一堆里。”

“也是啊……”许天欢又一次举起杯面朝大家说道，“我再说一句，预祝我们沈大夫，明天竞赛顺利！勇夺桂冠！”

如果从上帝的视角往莘城看，像许天欢他们这样聚在一起的高中生有很多，有的正欢喜，有的正惆怅，有的举着杯，有的抡着胳膊干着架，这些青春的气息在微凉的秋意里弥散开，化成一张细密的网，不断地朝这个城市的土地输送营养，然后，莘城，就会像它的名字一样，一点点地成长起来，最后化作参天大树，把这些天不怕地不怕的少年们送上人生的顶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