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酒喝多了腿软，再不快些，衙门负责夜巡的守卫要过来了。”

枕流耳将手臂搭在君如祉肩上，拐角处传来一阵脚步声，君如祉情急之下搂住枕流耳的腰翻过青墙，落地时骂了句酒鬼！被骂人丝毫不在意，面上还有几分笑意。宿六辨不敢靠的太近，看见姓枕的家伙碰到君如祉时，他下意识从暗影中跳出，君如祉两人先一步进了衙门，而他刚好暴露在夜巡守卫面前。

“什么人？”领头的守卫举着火把呵斥道，宿六辨看了眼青墙，施展轻功几起几落离去，将跟在身后的几条尾巴甩掉。

“废物！这点事都做不好。”领头的守卫满脸厌恶，突然间他想到什么，命令手下回衙门看看。君如祉用手帕捂住口鼻，依然闻得见尸体腐烂的气息，反观枕流耳这厮，面无表情拿着火折子，半蹲在几具女尸前检查着脖颈的伤口。

“你闻不到吗？”君如祉又后退了几步，那股难以描述的味道紧跟着他，枕流耳没有抬头，他手指顺着伤口往下滑，解开女尸的衣裳，“图纸带了吗？”

“带了。”君如祉从怀中取出，递给枕流耳。“展开，我腾不出手来。”君如祉收起手帕，没有遮掩后屋内的腐臭味更加浓郁，君如祉感觉就像有人拿着一篮子坏掉发毛的臭鸡蛋，端到他鼻子下让他闻似的。

“手别动。”枕流耳将火折子移开些，免得不小心烧到图纸，“你抖的这么厉害，我没办法看清上面的蝙蝠。”

“我…我要吐了。”君如祉胃里翻江倒海，现在正值炎日时节，女尸被闷在屋内至少有半月之久，有几具尸体肿胀着，上面还孵化了虫卵，不论是嗅觉还是视觉上，给人的冲击都是很大的。

为什么枕流耳眉头也不皱一下呢，君如祉往他鼻子看去，好像塞着东西？枕流耳见自己被发现，不知从哪摸出两粒小枣道：“受不了的话就用这个吧。”

“你为啥不早拿出来？”君如祉瞪了枕流耳一眼，他手上的东西是香枣，通常是富贵人家如厕的必备良品。用这个塞着鼻子的话就得用嘴呼吸了，君如祉捏了捏香枣，感觉这种方式也不可取。“要是一早就拿出来，楼主会接受吗？”枕流耳一语道破君如祉的那点心思，让君如祉无话可说。

原本还在纠结要不要塞鼻子的君如祉眼神锐霎时一变，他吹灭枕流耳手中的火折子，揪着他的衣裳藏在房梁上。与此同时房门被人踹开，一对守卫小跑进来在两边站好，有个男人低头弯腰跟在领头守卫身后，听谈话这人是看管这间屋子的人。

“去把蜡烛点亮。”领头守卫被尸体的腐臭味熏的直皱眉头，看门人挠挠脑袋，小心翼翼道：“这…这儿用来停放尸体，没有准备蜡烛。”

领头守卫比了个手势，两个手举火把的守卫开始在屋内翻找着，有个心细些的举高火把想看看屋顶有没有人，君如祉将身子往后挪避开火光，好在房梁够高火把的光照不到这儿。枕流耳被君如祉压在身下，手指缠绕着发丝，分不清是他的还是君如祉的。

“这股怪味真让人受不了。”守门人捏着鼻子讨好道：“大人，不如随小的去外面透透气吧。”

“难不成你从未进过这里？”领头守卫语气带着讽刺，守门人只是个平民百姓不敢得罪这些官兵，虽然领头守卫说对了，但他连声否认绝对没有这事。

别说屋内气味难闻了，这几具尸体模样恐怖，他只敢白日在门外粗略看上一眼，叫他凑近了看得吓破他的胆。举着火把两名守卫探查一番，没有发现任何异常，领头守卫不放心拿过火把自己巡视一圈，确实没有不对劲的地方。

“撤离此地继续夜巡，如发现行为鬼祟之人一律捉起来。”

见这群人快要离开，君如祉松了口气，他保持这个尴尬的姿势一动不动，下半身都麻了。领头守卫路过靠近门口的那具女尸时，停下了步子问道：“衣裳怎么解开了？”君如祉望去，果然是枕流耳研究的那具尸体，刚才情况太紧急没顾得上给她穿好衣服。

守门人愣住，这里每具尸体都是大户人家的小姐，送进来时梳洗打扮过，应当穿戴整齐才对。领头守卫像是明白了什么，表情露出嫌恶，“我劝你收起那些歪主意，被知府大人知道这件事，小心你的脑袋。”

“冤枉啊！小的没有作出这等荒唐事来！”其他守卫看守门人慌乱的模样调笑道：“是还没来的及吧。”

“你真不挑，都这副模样了也下的去手。”

说罢，大家纷纷笑了起来。守门人想要辩解无奈嘴笨，只能反复说不是自己干的。

“罢了，这回只是警告，下回再犯就洗好脖子等着吧。”领头守卫率先走出屋内，其他人紧跟其后，守门人急地跺脚，最后叹了口气决定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好端端的衣裳怎么被解开了呢…

难道真的有人进过这里？守门人回头看了一眼，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与其被说看管不严，不如被当成辱尸，不用受惩罚。

想到这，守门人脚步加快，将门关了个严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