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川回想了一下这几天林姨和明叔的状态，但是也没有头绪。

他们自从把他接回家后就知道他精神状态不好，又很敏感，所以为了不让他担心，一向有什么事情都是瞒着他的。

电梯叮的一声打开了，舒川抱着舒晴走了出去。

“他们......”舒晴顿了顿，表情似是纠结，她想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的道，“爸爸妈妈吵架，妈妈......哭，我不想.......”

舒晴低下了头，小小声的道：“不想妈妈哭。”

商场外就有个公交站点，舒川刚走到站点，舒晴就扯了扯他的袖子，示意他把她放下来，小姑娘很懂事，虽然喜欢被人抱着，但是也不愿别人太受累。

舒川把她放了下来，牵住了她的手：“那他们吵架的时候在说什么？”

“在说哥哥。”舒晴的表情更加纠结了，整张脸都皱成了一团，她踢着地面，看着面前飞驰而过的车流，抿起了嘴。

心中那个最沉重的猜测成了真，舒川只觉得像是一直悬在头上的达摩克里斯之剑落下来了一般，砸得他头破血流，但是心却奇迹般的安稳了下来。

——他就知道这一天会到来。

从四年前明叔蹲在他面前问他愿不愿意跟着叔叔一起生活的那一刻起，命运就像是躲在帷幕后的一只黑手，将一切都推到了一个不可预知的轨道上。

他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

林姨人很好，明叔也很好，但对于他们而言，负担一个有心理问题的孩子无疑是很沉重的，舒晴还这么小，如果万一哪天他再发病了，给她带来负面影响怎么办？时间久了，虽然林姨和明叔表面上不说什么，但是他依旧觉得给他们添了很大的麻烦。

今天他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林姨和明叔为了他的事情而吵架。

林漪是个温柔娴静的女人，平时走路连蚂蚁都舍不得踩，左邻右舍没有一个人不说她好脾气的，而舒明沉稳肃穆，表面上看着不好接近，其实心肠比谁都软，舒川一直都很敬重他们两人。

夫妻俩的感情一直都很要好，舒川的爷爷奶奶走得早，他们总共生了三个儿子，舒川的父亲舒哲是老大，舒明是老二，老三叫舒启，两位老人走后，三家就一直相依为命至今。

舒川自打有记忆起，就很少看见他爸的影子，平时都是舒明和林漪过来看看他，给他带好吃的，还给他买衣服，四年前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又主动把他接回家自己养。

四年来，林漪和舒明从来都没发生过任何争执，舒明性格比较强硬，为了自己的妻子，却甘愿洗手做羹汤，软下眉眼，林漪本来就温柔，在舒明面前更是像小女孩似的，两人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这件事能严重到什么程度，才能让他们吵架？

还把林漪气哭了......

舒川脑中的第一个想法就是把所有的过错全都揽到了自己的身上，越想，心头那点不安和惶恐便越是沉重。

自卑和胆怯笼罩着他，像是压在他头顶上的大片乌云，让他感到窒息。

晚风拂过，带着夏日的燥热，但吹在舒川的身上，却让他如坠冰窖，他连手心都是冰凉一片。

“哥哥？”舒晴不明所以，舒川很高，她需要仰很高的头才能看见他，舒晴看见他呆滞无神的脸，轻轻的晃了晃他的手，“哥哥，我们是要去吃好吃的吗？”

舒川猝然回过神来，低头看向了舒晴。

公交车停靠在了站点前，车里的人不多。

舒川掐了掐自己的掌心：“不，我们不能出去，妈妈还在家等着我们。”

“可是......”舒晴费劲的踮起脚尖，婴儿肥的脸上满是困惑，她眨巴着纯澈的眼睛，“可是哥哥......”

舒川把她抱了起来，上了公交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