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极了”

她问服务员前面排了几个，服务员摇摇头，“你们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

“什么意思？”我和她不约而同的问出。

“歌手只唱一首，谁点到全凭运气，你们是今日的幸运儿，消费全免。”

“哈哈，那真是太好了”98号邀功似的向我眨眨眼，我竖起大拇指。

服务员向歌手打了个手势，他开始调整话筒和吉他，熟悉的前奏声随之响起。伍佰的歌并不容易唱，他的嗓音太独特了，我在心里为这个年轻歌手担忧，98号则恰好相反，她支着脸颊，饶有兴趣的盯着舞台，随着伴奏轻轻晃动脑袋。

让我将你心儿摘下

试着将它慢慢融化

看我在你心中是否仍完美无瑕

是否依然为我丝丝牵挂

依然让我无法自拔

……

歌声响起，我身躯一震，瞬间被吸引，人不可貌相，歌手虽然面相稚嫩，但嗓音却如同烈火淬炼石锤打磨后的利剑，低调却又锋芒毕露，完全打消了我之前的顾虑，低沉的嗓音别具一格，伍佰的声音太高调了，年轻歌手更像窖藏老酒，深埋地下，香气顺着泥土缝一点一点蔓延，丝丝入扣，沁人心脾。

“怎么样？不错吧！”

“嗯，相当不错”我木然的点点头，98号笑嘻嘻的看着我。

“你知道我为什么回来吗？”她轻轻搅动咖啡，柔声问道。

“愿闻其详”

“嗯……大概是因为爱的人在这里吧！”

“你想去找他？”

“不，我们永远不可能了。但是，即使不能见面，想到能站和他站在同一片土地，仰头看同一片天空，呼吸同一种的空气，走他可能走过的马路，看他也曾看过的风景，我便觉得满足极了，可笑吧，我贪恋这在旁人看来毫无意义的东西，就像在自己的心上上了一道枷锁，无法动弹，无处可逃，但这钥匙分明掌握在自己手里。”她双手握紧。

“一点也不可笑，反而很可爱，执着的可爱”

“哈哈哈，你是第一个说我可爱的人。谢谢啦”她朝我眨眨眼，兀自说道，“之前我十分痛恨这样的自己，三番五次尝试离开，均以失败告终，最后终于下定决心，费尽心思离开了这个国家，想着这样就好了。可离开了又能怎样呢，他的影子就像黏在我心头的口香糖，怎么都扯不掉，我愈是要逃，影子追的愈紧。心若不自由，无处不是枷锁。”

“心若不自由，无处不是枷锁。”我将她的话重复了一遍，“那怎么又回来了呢？”

“哎……起因很简单，源于有一天我在厨房做饭，窗前一只小鸟被树枝挂住了翅膀，无论它如何挣扎，也无法飞离，当时我觉得自己就是那只鸟。后来小鸟精疲力竭，绝望的放弃了一切反抗，死了一般平静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然后呢？”

“我当时怕它就这么真的死掉，想着去找一根长棍子帮帮它，可等我回来时，刚好一阵风吹来，树枝摇晃了几下，缠绕它翅膀的叶子倒自己松开了，根本不需要我帮忙，小鸟重获自由，淡定从容的整理了一下翅膀，好似什么也没发生过，头也不回的飞回蓝天。”

“这样啊”

“然后我像个傻子一样，手拿棍子站在那里不知所措，眼睛一直看着小鸟飞去的方向，眼泪忍不住往外流，蹲在地上开始嚎啕大哭，朋友们被我的举动吓坏了，可我当时一个字也解释不清楚，只知道是时候该回去了，回到这个我魂牵梦绕的地方。小鸟给了我启发，当挣扎没丝毫用处时，为何不坦然接受命运给你的一切呢？说不定我哪天会像这只它一样，迎来属于我自己的风，然后自由拥抱天空”

“迎来属于自己的风”我反复咂摸这句话。“这么说，你是回来寻找风的”，真有意思。

“没错。”她眼神坚定，回答斩钉截铁。“与其像个亡命之徒一样不断逃跑，不如回来直面它，我当时是这样想来着。”

“那为什么会找上我呢？”兜兜转转又回到这个问题。

“因为……大概是因为你拥有和他一样的姓氏吧，还有我想把这个故事说给懂的人听”

“他也姓高？”

“嗯，高深莫测的高”

“不，是展翅高飞的高”

“哈哈哈，没错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