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明媚,鸟语花香,芳草萋萋,柳絮飞扬,这是一个适合出游的好日子。(并不)
庄主的马车被帏帐挡得密不透风,不管是柳絮还是灰尘,什么也飘不进去。
一队鲜衣怒马的侍卫护送着马车进了城,马车上打着并肩王府的标志,从山庄外到皇城里,一路招摇过市,极尽张扬。
还没等他们走到宫门口,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庄主下山了!
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沉寂十几年的并肩王府,要重新步入朝堂了啊!
入不入朝堂的皇帝说了算,章阅华要入住并肩王府,怎么也得跟皇帝打声招呼,于是,他来到了执政殿面圣,行三拜九叩大礼。
等他叩完头,一道威严苍老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抬起头来,让朕看看。”
章阅华直起身来,垂眸敛目,等着皇帝看够了叫他起来。
皇帝仔细端祥了他一会儿,才说道:“你也没有三头六臂呀,怎么就那么大的胆子,敢把朕的圣旨拒之门外?”
得,他还没找别人算账,这位就先找他还算账了。
“回陛下,并不是小臣有胆子抗旨不尊,而是圣旨到达山庄的时候,恰逢小臣毒发昏迷(并没有),等醒来之后思量一翻,觉得草民性命朝不保夕,不仅不能为陛下分忧,恐怕还要累陛下担心,再者也不敢尸位素餐,所以才将圣旨回了!”
章阅华欺君欺得一压力都没有,一翻自我辩解下来,皇帝的表情特别精彩。
“感情你还是为朕着想了?”
“小臣不敢!”
皇帝一拍桌子,怒道:“你还有什么不敢的?既然你身中剧毒,无人照拂,就该下山来投奔于朕!你是觉得朕保不住你,还是觉得那毒就是朕下的?”
章阅华惊了!虽然是有这个嫌疑没错,但话可不能这么说出来啊!于是他又老老实实地把头磕在了地上:“臣不敢!”
“……你还有什么不敢的?”皇帝气得围着他走了两圈,一把将他拎起来按在旁边的椅子上,狠狠地瞪着他说道:“你封山也就算了,还来者止步?你怎么不把那块破石头立在朕的皇宫门口?!”
章阅华张了张嘴,话还没出口,就被皇帝暴喝一声:“别说你不敢!”
章阅华:“……”
“来者止步?”皇帝的手指戳着自己的胸口说道,“你这是往朕心上捅刀子呢!”
看到皇帝如此愤怒,章阅华的心里没起一丁点波澜,他还想问问皇帝,那你们往我身上捅刀子的时候手软了么?
敢在我身上下毒的,除了你就是你的宝贝女儿,别说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不是参与者,也是帮凶,现在来装哪门子好人?
但这话他可不敢说出口,别说没证据,就是有证据也不能和皇帝对薄公堂啊?
所以他只能沉默,十分倔强地不吭声。
眼前的孩子脸色苍白,唇无血色,脆弱得好像一块暴晒在阳光下的薄冰,让人碰都不敢碰一下,他才十九岁,没有一点年轻人的活泼和朝气,比他这个行将就木的老人还沉寂。
想到他这些年来的遭遇,皇帝再多的愤怒也只能像哑了火的炮仗一样偃旗息鼓,别说这孩子不信任他,他的老皇兄都没有信任过他,否则在这孩子中毒的第一时间,就该向他求助。
他们没有,对于章阅华中毒一事,栖霞山庄保持了沉默。
许久之后,他才说:“朕对不起皇兄,也有愧于你!”
章阅华没想到皇帝一上来认错认得这么干脆,一时竟愣在那里不知该如何接话。
“你的身体,朕一直都在想办法。”
“劳陛下惦念,是臣的罪过。”
“阅华,你虽年幼,却并不无知。年幼无知是你的借口,也是你的武器,你用它来对付朕,忤逆朕,朕看在你是为了自保的份上,朕不追究你……现在你长大了,你是继续要对抗朕,还是老老实实做朕的并肩王?”
“……”章阅华不傻,他踩着皇帝的底线玩了十来年,如今再踩下去,谁也不好收场,皇帝给了台阶,他只能顺坡下驴。
皇帝自顾自地笑了出来,他十分怜爱地摸了摸他的脑袋,说道:“朕的并肩王不是挺能耐的么?现在怎么哑巴了?”
并不哑巴的并肩王跪下表忠心:“给小臣十个胆子,小臣也不敢对抗陛下。”
皇帝哼哼一声,摆明了当他的话是放狗屁。
“陛下对小臣的一片拳拳爱护之心,小臣铭记五内感激不尽!若陛下不嫌弃臣年幼无知……,臣愿意尽犬马之劳,为陛下分忧,任陛下驱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