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宁可走路，无名难过地想。

两个霍比特人也看得出奥斯卡整个人卡在车厢里面不太舒服，于是皮平挑起话头问：“嘿，你会唱你们那儿的歌谣吗？”

“这……会……一点。”

无名在脑中搜索一番，还好，歌谣仍记得一些片段，就是记不起到底是谁唱给他听的，也不记得何时何地第一次聆听。

“那你介意给我们来一曲吗？”梅里一边啃甜甜圈一边兴奋问，“我们在路上无聊的时候可能会一路唱过去，顺便写点儿小诗，这真的很有趣。”

“嗯……那我来一小段。”

于是沉闷的旋律从上级骑士兜鍪的缝隙中传了出来，无名声音不大，刚好够两个霍比特人听清而已，那调子听来就像梦中的呓语，又仿佛来自遥远的回忆。轻快悠扬，也许是叙事，也许是颂物，霍比特人不得而知，如果非要表达，想象力比较丰富的皮平觉得自己从浅吟低唱中看见了漫长的海岸，残破的城堡……之类。

一曲终了，皮平首先大力鼓掌，梅里跟着一起，坐在外边的车夫莫名其妙地回头看。

“你想家吗无名？”梅里突然问道。

“……我不确定。”无名闷声作答，他还想再说些什么，但实在无话可说，他根本不指望任何人理解他尴尬的境遇。

篝火就是我的家，他心想，篝火无论在哪都是唯一能给不死人最大安慰的存在。

“当你流浪够了，家总在那儿嘛。”乐观的皮平笑道，“如果你不急倒可以去我家或者白兰地厅做做客，梅里也会欢迎的，对吧，无论哪里可都一点不比袋底洞差。”

这般热情无名只觉无福消受，他现在更需要的是平静和思考。

所以霍比特人们也渐渐发现这位密不透风的“铁罐头”骑士不爱说话，沉默寡言，他们放弃了调动无名的情绪，两人在路上几乎喋喋不休地聊天，吃东西，偶尔回头瞥一眼始终没动弹过也没开口过的无名。

于是管不住嘴的皮平，忍不住伸手在无名的头盔的缝隙前晃了晃手。

“喂？”他凑近唤了几声，后者没有反应。

“你干嘛？”梅里抓住他的手问，“别去打扰他。”

“他睡着了。”皮平竖起手指眨眨眼说，“你跟我说实话梅里，你是不是挺怕他？”

“我……难道你不怕？”梅里瞪圆眼说，“我真的无法信任一个脸都不露的人，作为保镖。而且你知道山姆跟我说什么吗？说他力大无穷！怕是一拳头就能把一个小霍比特人打飞，唉，回家的路我可熟悉了，真不知道弗罗多怎么想的。”

梅里抱怨了这一堆，皮平却在掀开车棚看风景。

“哎呀我到了。”皮平说着话马车就停了，他下车前还回头笑道，“一会儿上白兰地桥了把棚卸了吧，我们的铁罐头朋友可以轻松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