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你不能这样！你凭什么这样做！”江馨元像是受了莫大的刺激，抬手砸碎了茶几上的花瓶，可这声音却不及她的嗓音尖锐，“是不是……成宁说了什么！”说着就扭头用淬了毒的目光射向成云，浑身颤抖着作势就要动手。

成云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微笑着抓住江馨元的手腕：“江小姐对自己做过的事还是要有数才行。”

江馨元脸色骤白，猛地甩开了成宁的手咬着牙道：“好啊，你可以。”然后就颤巍巍地拿起自己的手包作势要走，到了门口却又频频回头望着林浩行：“你连我救过你的情都不讲了吗？”仿佛想让他开口挽留。

可坐着的那个人依然面若冰霜，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如果我不念旧情的话，江家早就不存在了。”

江馨元听见后脸色更差了，没说话直接甩上门走了。

冷眼旁观了这场闹剧的成云并没有立即开口，只弯下身子去一片片捡起地上的花瓶碎片，微粉的手指捡起一片温润的淡青色碎片，竟显得有些旖旎。

江馨元的举动在他看来太过可笑，明明就不想和林浩行结婚，却又用小时候救命的情分捆绑着他不肯放手，若是安安分分的也就罢了，还要四处招惹不该惹的人。

林浩行看着青年因弯腰被西装勾勒出的微妙弧度有些恍惚。

一开始只觉得他太假，长期摆着一张笑脸，眼眸却一直都是凉的，偶尔开口的三分调笑明显也只是表面功夫。但偏偏这样一个人却在中午露出了真切的悲伤神色，那颗糖真的是甜的吗？他甚至有些记不清了。

“林总，”成云将所有的碎片都拢进了一个袋子里，神色淡淡，“您这样做会不会太残忍了些。”

“不取消婚约的话，对我就不残忍了吗？”林浩行一反常态地勾起了嘴角，好整以暇的看向成云藏在镜片后的眼睛，“你啊，真的是因为在意江馨元才问的吗？”

成云显然没想到林浩行会是这个反应，愣了一下，伸手抬了抬眼镜，嘴角露出标准的弧度：“抱歉，是我多嘴了。”说罢便拎着袋子要出去。

林浩行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踏出房间，眼神幽暗。

成云这才意识到他没从未考虑过林浩行本人的想法。或者说，他从未考虑过身边任何一个NPC的想法，所有的人在他看来和任务道具没什么分别，他只想利用每一个能利用的道具快速通关。

但他没有时间了，他不介意做一个这样的“坏人”。

江馨元出去后并没真的走掉，她看见成云出来后抹了把头发，眼眶通红地冲了上来：“都是你！一定是你跟浩行说了什么！你怎么不去死？”说着便直接抡起挎着的鳄鱼皮包重重地砸在了成云的头上，粘腻的液体渐渐滑下。

404焦急地呼唤着成云，他却没有听见。

江馨元的影子和过去渐渐重叠，到底哪个是真的，哪个是假的？

恍惚间成云感觉自己的四肢都麻了，仿佛被无数坚固的藤曼死死缠绕强行困在了地上，大脑里无数的负面情绪宛如黑暗幽深的海洋将他淹没，纷乱嘈杂的声音散落在海洋里的每一个角落，凝成了恶意的实体。

他不知道自己正不自觉地颤抖着努力吸气，也不知道林浩行焦急地蹲在他身前看着他泪流满面，他只是很想呼吸。

“呼……呼……”脸上被猛地罩上了一个纸袋，成云终于感觉到了自己四肢的存在。

用尽力气抻开绻缩的手指，成云死死地掐了自己一把：“……抱歉，我、我可能有点紧张……。”

他的脸色苍白，被发胶固定着的头发因为剧烈的挣扎散了下来，又被血液黏在额前，显得整个人更虚弱了几分。眼镜也不知什么时候掉了，那双好看的眼睛此时还雾蒙蒙的，没有聚焦，红红的眼眶下小痣带泪痕虚弱地闪着光，无助又诱人。

看着这样的成云，林浩行心思纷乱，下意识地握紧了他的肩膀：“你是最近才开始会过呼吸的吗？”

过呼吸？成云的脑子仍然昏昏沉沉的，努力分辨了这三个字后才语气不稳地开口：“……没有，很小就有了。可能最近比较累……”话没说完就被404打断了：“您要超过范围了！不能说的！”

404焦急的警告短暂驱散了那片海水，成云又晃晃脑袋：“抱歉，是我昏了头了，我这还是……第一次犯这个毛病。”

他说着就伸手撑着墙想站起来，可还没缓过劲的身体却完成不了他的想法，还没挪起来一半便又整个人脱了力软了下去。一双手在此刻及时地把他捞了起来，成云勉强挣开粘着的眼皮，看见的就是林浩行的侧脸，他直接把自己抱了起来。

“好怂啊……”成云模糊的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