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震郁闷了,就算不给他立案,也不至于连顿饭都不让他蹭吧?“我……”
“走啊!”陆离皱眉,已经是带着不满情绪的感叹号语气了。
“阿姨,我刚想起来我还有事,先走了。”池震自讨没趣,只能起身道别,陆阿姨对这个难得一见的“儿子的朋友”恋恋不舍,一边送他出门还一边念叨着“那你要常来啊”。
常来……常来吗?
池震看了一眼陆离,他还是那样不动如山,只留给他一个背影——从头到尾,他都没正眼看他一次。
是啊,谁又会给一个两次拔枪对着自己,又把唯一可以说出真相的证人行踪泄露给对头人知道的卑鄙小人好脸色看呢?
池震苦笑着向陆阿姨点了点头,推门离开。
“陆离,你的朋友……”
“妈,这汤不错,我多喝一碗。”
陆离大口灌完一碗汤,便端着空碗闪身进了厨房,避开了池震的话题。他走进厨房,锅里的油焖大虾发出了阵阵诱人的香气。
闻得着吃不着的时候是最香的。陆离慢悠悠要舀汤:池震现在对于查案的态度就像这油焖大虾,他若想吃就给他吃着了,早晚有一天他会厌倦,觉得一个个的案件不过是不同难度的智力游戏,只有这样他想查却不让他查,他才会发疯一样惦记着,用尽方法去找线索,死死地追在他身后,不为死者查明真相不罢休。
当年他追求前妻吴文萱的时候其实没用过什么花招,他们两个都是心中有伤的人,很自然地靠在一起取暖了,楚刀教他那些欲擒故纵的把戏通通没用——
今天,他在楚刀墓前把那些招数都想起来了,还用得颇为顺手。
陆离呷了一口汤,弯着嘴角哼了一下。
50
“震哥,我报告还没写完,你拉我来做什么啊?”
池震从陆离家出来以后就跑回刑侦局去把还在啃键盘的鸡蛋仔揪了出来,鸡蛋仔诧异地看着他把他带到一个高级住宅小区,“这是有钱人的街区,这里的人我们得罪不起的。”
“少废话,让你戴罪立功呢。”池震旁敲侧击,“你可是把王克打死了,你师哥心心念念着要调查个水落石出,你可好,一下就把唯一的证人打死了。你要是不赶紧跟我找出证据来,把黄嘉伦这个案子理出来,立个头功,你师哥可不会那么轻易原谅你。”
鸡蛋仔不以为意,“张局的案子已经结了,就是师哥没有办法接受事实,他跟楚刀是好兄弟,他结婚的时候楚刀还是伴郎呢,他怎么都不愿意相信楚刀是内鬼,才是把自己逼得性情大变的。”
“性情大变?”池震诧异,“你是说他本来不是现在这么暴躁啊?”
“那倒也不是,也一样很暴躁,只不过从前再怎么暴躁也不会打人啊……”
“谁说的,他打我那会儿你还没当警察呢!”池震嗤笑,“你是什么时候当警察的?”
“四年多了,我进来的时候师哥就是副队长了,他虽然也对我们呼呼喝喝,但从来没动手的……”鸡蛋仔转过头去看着池震,把手里一饼刚刚从路边摊买的热乎乎的鸡蛋仔塞进嘴里,“不过现在也好多了,震哥你来了以后,师哥也没那么暴躁了。”
“……其实你想想,虽然陆离老吼你们,可是哪次出任务他不是自己冲在第一的,哪次背锅不是他自己揽下来的,他是对你们凶,但他是想罩着你们的。”池震忽然搭着鸡蛋仔的肩膀,他盯着他的眼睛,仿佛想从他那总是笑呵呵的眯眯眼里找出一些神经大条以外的情绪,“不管你遇到什么挫折跟困难,别忘了他对你的好。”
“我知道他是想锻炼我……”鸡蛋仔垂下眼睛,他把吃了一半的鸡蛋仔放下,擦了擦嘴,“震哥,你说要怎么理黄嘉伦的案子来着?”
“当然是先找证据,来,把这门撬开吧。”池震说着就把鸡蛋仔往一个公寓门前一推,做个“请”的手势,完全不觉得自己是在私闯民宅。
“震哥,我怀疑你是想找我顶罪的……”
事实证明鸡蛋仔真的是乌鸦嘴,两人进去找线索,找到一半就被区分局的警察给抓了,他们不光不相信他们是在办案,还把他们拘在了区分局的羁留所整整一夜,第二天早上陆离来捞人时,池震的脸色都黑成包青天了。
“我早就跟你说过这案子不简单!”回去桦城刑侦局的路上,池震仍然不依不挠地坚持这是一个刑事案件,“我在黄嘉伦家里找到了一个合同,他跟其他三个人合伙搞了一个游戏,卖了大价钱,今年是续约年,他死了的话,其他三个人就可以分更多的钱,这就跟福尔摩斯的四签名案是一个套路……”
“其他两个人,”陆离却道,“在黄嘉伦之前,已经死了一个了。”
“什么?”
“这人叫刘昊,死于肺癌,也不是刑事案件。”陆离道,“同一个寝室的室友,4个里面死了2个,而且又都是同一个游戏的创始人,的确惹人怀疑。”
“所以你现在相信我了吧?”池震脱口而出,过后才补充道,“我,我是说这个案件……”
“但是没有证据,还是不能给你立案。”陆离却口风一转,又拒绝了他的要求,“你想给黄嘉伦立案,就必须给我找到关键证据,说明他的死不是自然死亡,不然还是不能立案。”
“陆离你是不是耍我?!”池震有点生气了,他现在感觉到了不对劲,明明陆离也感觉事有蹊跷,为什么就是不肯和他一起调查,甚至还故意刁难呢?“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样?”
“……他们四个室友里,只有一个人把钱拿去做生意了,那个人叫贺云飞,他的公司就在这栋楼,”陆离把车停在路边,打开车锁,“你要是能问出什么来,我就给你立案;但你要是什么都查不到,我就当你擅离岗位,扣你工资。”
“欸,你这人怎么这么……你说什么,这是哪里?”池震还没理清楚这句话到底算是支持还是反对,就被陆离推了下去,车门一关就开车离开,把他抛在了那栋大厦前。
我到底想要你怎么样?
我想要你不再左右摇摆,我想要你坚定心意,我想要你放下仇恨,我想要你不管艰难险阻,都与我并肩同行。
但我怎么能跟你说呢?
我只能把你当作一个游戏玩家,不断提高难度,吸引你继续玩下去,当你觉得难以行进想要放弃时就给你点儿提示,让你心甘情愿地继续耗在我身边。
陆离不玩游戏,因为他知道最高级的玩乐,是操纵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