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

想要说的话被不快不慢，不轻不响的敲门声打断，力道恰到好处。哪怕是敲门声都让人挑不出问题。

门外站着一个人，一个任谁都会觉得怪异的人。不是这个人怪异，而是这个人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一个有着不耐烦的老师，两个刚犯了错还死不悔改的学生，一个虎视眈眈正在泼辣尖叫的家长的初中办公室。

张老师理智回归，清了清嗓子，问道：“请问先生，您找谁？”

方成纪的直觉没有辜负他，那两个女生果然认识柳顺，还一股脑的交代了她们所知道所有情况。

方成纪揉了揉眉头，他也不想第一次和自己儿子的见面居然会是在一个打架被请家长的办公室。

这绝不是一个好兆头。

直觉这样告诉他。

不过他没有任何嫌弃之意，毕竟是自己做“错事”不管不顾在先，当然没有资格去指责什么，只是心中更多了几分怜惜。

“张老师您好，我是柳顺的父亲，方成纪。”

这边张老师也没想到自己会遇见这样一个看起来就像大人物的存在，一下子话卡在喉咙口说不出声来。

那边柳顺却像个顽石变成了孙悟空，一下子跳起来，拨开周围的人，逃一样跑了出去。

……

……

方成纪愣了。

张老师也被吓了一跳。

还是方成纪率先反应过来，歉意地对着里面人笑了笑，正好后面的秘书赶到了门口，方成纪毫不负责地把这些事往秘书身上一推，追着那逃走的小孩跟了上去。

张老师：……

秘书：……

方成纪跟到校门口，气喘吁吁，却看见了那小孩骑着自行车远去的背影，差点没笑出来，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觉得好笑。

坐上车，吩咐司机一声，司机熟练地启动汽车，追着那远处的身影跟了过去。

行，我倒看看是你两个轮子快，还是我四个轮子快。

现实是“啪啪”地打脸。

这四个轮子的到底没跑过两个轮子的。

那小孩不知是聪明还是回家的路就是这条，骑着车专门往小巷子里拱，不一会就无影无踪了。

……

司机看着自己老板看不出表情的脸，觉得自己这空调冷风是不是调的有点低了，趁着方成纪不注意，往上调高了一点。

有一个很有名的故事，后来衍生成了成语，叫“守株待兔”。

不过倒也不算合拍。

柳顺不是会自己主动撞到树桩的傻兔子，方成纪更不是只会愚蠢等待的农夫。要逮兔子，当然是去兔子窝了。

助理做事很妥当，一早查清了柳顺的住处，明明白白的写在资料里。

方成纪没心思再弄追逐游戏，直接吩咐司机，驱车来到了柳顺的住处。

说是住处也不妥当，这不知道能不能算可以住的地方。

方成纪自认从小失去双亲，寄人篱下，忍饿挨冻地也算过过苦日子，只是这和柳顺比起来那简直是“小□□活”。

面前是开发区被人买下来还未开发的土地，砖石瓦砾堆成了一个个土坡，上面野草都有半个人高了。土坡底下流浪汉收拾出来，扯了水泥砖块里的钢筋和不知从哪拾来的木棒建成屋子架子，上面压着大塑料布，做成了一个个简易的小帐篷。

幸好助理连哪个帐篷都查到了，方成纪按照描述找到了自己儿子住的小帐篷。绕着走了一圈，心里有点酸涩，还有点小得意。

自己儿子搭的帐篷果然是最好的。

现在正好是下班高峰，流浪汉都出去找活路去了，乞讨，捡水瓶子，这段时间一刻都不能浪费。所以这里帐篷群倒是一个人都没有。

柳顺没有回来，方成纪也不知道他去哪了。

本来这具身体似乎是两三天没怎么吃饭了，更没有好好休息，这两个多小时的等待追逐戏码耗光了他最后的体力。方成纪感觉自己眼前都要发黑了，扶了扶一旁的桌子才站稳。只得找来一个小凳子，手撑着头发呆，想着一会该怎么显得正常的介绍自己，不知不觉，渐渐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