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楚岚君说我要回一趟天宗。</p>

纵然我知道天宗造过劫难之后不一定能完好保存下来，不过终归是养我长大的地方，我对那里还是很有感情的。</p>

回到天宗的时候其实我还是很惊讶的，这里的情形比我想象的要好上不少。</p>

来的路上我私以为天宗该是满目疮痍，其实不然，想来章邯是遵守了约定，我死了之后，没有再为难天宗的任何人。</p>

想到这里我的眼角不禁有些酸涩，章邯究竟是顶了多大的压力才在嬴政盛怒之中替我将天宗保留了下来？</p>

这么做于他而言根本就没有半点好处，可他为什么……</p>

究竟是为了谁？</p>

他到底把我当做晓梦还是白楚楚？</p>

片刻之后我就觉得这个问题没有多么重要，他把我当做什么人对我并没有什么影响，也不会动摇我接下来要做的事。</p>

天宗仍旧是原来的天宗，只不过这里已经没有了昔日的热闹人气，只剩下一个空壳子了。</p>

世事无常，果真是四字箴言。</p>

我走过每一处熟悉的地方，都似乎还能看到从前那些师兄师姐或是新入门的弟子的身影。像电影中的回放一样，一一在我眼前闪过。</p>

或许这就叫走马灯。</p>

人一生中那些珍贵的东西，都会在人死前回放一遍。</p>

末了我走到后山，这里还藏着一样东西，我要把它取出来。</p>

我解开层层封印进入山洞中，天云珠在暗处发着幽幽的光。</p>

突然之间我就想起来，先前余靖淮和我说的那句话。</p>

——流传千年的秘密就要被解开，天下将战乱再起，谁都逃不过的。</p>

而后遇到逍遥子的时候，他却说我偷取了人宗的宝物，明明我只拿走了属于天宗的天云珠，那么既然他们没有找到人宗的东西——是谁拿走了那样东西？</p>

还有那个流传千年的秘密，和这两样东西又有什么样的关联？</p>

流传千年的秘密？等等，之前似乎听到过不止一次——苍龙七宿。</p>

这个秘密的确担得起震撼天下，且赤松师兄也说过，余靖淮其实并非是人宗的弟子。</p>

那么——这个世上除了道家，还有哪个门派有这样的法术实力呢？</p>

答案显而易见。</p>

“世人皆道，世事难料，果真，当年盛极一时的天宗如今也只能沦落到门庭冷落的境地。”</p>

我快速将天云珠收进袖中：“什么人？”</p>

款款走来的女子长裙曳地，带着天蓝色的眼纱，鬓角两缕长发偶有拂面。</p>

这个人我见过，是阴阳家的月神。</p>

月神见到我显然也是狠狠一讶，我猜大概是我自杀的消息已经传遍朝堂，她却在此时与我不期而遇，何况很显然，她是怀着目的来天宗的。</p>

道家和阴阳家不和了几百年，她总不能是来悼念我的。</p>

“晓梦……大师？”</p>

她堪堪在我面前二十步的位置站定，双手交叠放在小腹之前，就算是遇到了如此出乎常理的事情，她也仍旧风度款款，不愧是姬氏的血脉，天生骨子里就有一种王族的风度。</p>

我微微笑着，抖了抖眉梢：“怎么，见到我是不是很意外？”</p>

她也不遮掩，点了点头道：“的确。”</p>

“也是。”我不想和她多做寒暄，“你来我天宗做什么？”</p>

月神面不改色：“找一样东西。”</p>

我一抖眉毛：“哦？说来听听。”</p>

月神的嘴角似乎在一瞬间露出了些许的笑意，接着她又道：“这样东西想必大师也十分清楚——天宗秘宝，天云珠。”</p>

我的手在袖子中紧了紧。</p>

果然是冲天云珠来的，阴阳家下手的速度不慢，从蜃楼回来没多久，就派了门派内部等级极高的月神来找天云珠。</p>

我猜本来他们是想直接来天宗拿了就走，反正现在是个空壳，也不会有人知道少了什么。只不过没想到半路杀出我这个程咬金，我当然不会轻易让人把我的东西带走了。</p>

“天云珠啊。”我笑了笑，“我天宗的东西，凭什么给你们？”</p>

“天下大乱已是大势，能够破解苍龙七宿之人，必能获得掌握天下的力量。阴阳家筹划了这么多年，就是为了破解苍龙七宿，而天云珠亦是破解秘密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p>

月神倒是好脾气，现在这个节骨眼上还有心情和我慢慢解释——但也或许是她成竹在胸，多浪费这么点时间对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p>

“为什么？天云珠和苍龙七宿有什么关系？”</p>

月神看了我一眼，也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却是反问我道：“你可知当初道家为何会分裂为天宗与人宗？”</p>

“三百年前，因为对‘道’的理解不同。”</p>

这在江湖上并不是什么辛秘，所以我说的很自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