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凭什么就觉得我非你不可?”
江戎目视着车前方,侧脸对着李悦木的后背,他们谁都看不见谁的表情,可是说话人的语气带着那么明显的嘲讽、冷淡、以及不屑。
李悦木张了张口,无从辩解。
要是在以前,她定会趾高气扬的叉着腰说,凭你喜欢我啊!怎么着?不服吗?
可是今天,她什么都凭不了,不敢凭。
发动机启动的声音响起,车子很快就驶远。黑色的车身融入夜色中,再怎么用力也找不出来。
李悦木的眼泪终于“吧嗒吧嗒”成串儿的往下掉。
如果说在过去的一个月里,江戎对她的冷淡还可以安慰自己是江戎在闹别扭,找别的女孩儿来气她是因为还在乎,报复她也只是因为心里对她有恨、有感情。
那么今晚呢?算什么?
此刻的李悦木彻底心如死灰,如同跌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往后再看不到一丝光亮。
这次,真的是没了勇气,失了底气,又灭了希望。
那么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吗?
李悦木有她的答案。
她不想放弃。
就算不是为了江戎,为了那些曾经努力给她做手术和鼓励她的医生和护士们,她也要勇敢的活下去。
而且她勇敢努力了那么久,不就是为了今天吗?
眼前不过是又遇到了一些问题,她一定可以解决的,而且终会过去的。
——
江戎送完李悦木驱车回了大院。
“木木呢?”大厅正中等着他的江老爷子见他进门,沉声问道。
“送回老房子那边了。”江戎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扔到沙发上,又补充了一句,“都按照您的吩咐办了。”
“哼!都是为了我不成?”老爷子脸色不霁,阴着脸道:“喜欢人家就好好对人家,不要做这些幼稚的事,等哪天玩大了,后悔有你哭的时候!”
江戎坐到沙发上,疲惫的闭上眼睛,脑海中闪过今晚上的一幕幕。
“知道了爷爷。”
“知道知道,你要是知道就好了!”老爷子瞪一眼沙发上的江戎,可是许久后,却又轻声叹了口气。
“道理你是都懂,但有些东西不提点你,你永远也看不到。江戎,没有谁是不会犯错的,可是怎么面对别人的错误,你有想过怎么办吗?”
江戎怔神,不理解江老爷子突然说这话的意思,但还是睁开了眼睛。
“别人的错误,事不关己时,大度或者计较都是不值得被讨论的。但是,如果当你是有权利施加惩罚的那一方,你打算怎么做?你有想过吗?”
不等江戎回答,老爷子又道,“军人犯错,小到跑圈加练,大到革职查办。下属犯错,小到批评扣款,大到被辞起诉。明文法律,人们事先制定好了条条框框来应对所犯的错误。”
“那,亲人之间呢?”老爷子又问。
“亲人犯了错,是一定要惩罚吗?还是可以原谅的呢?如果一定要惩戒,那么你想过要用什么样的惩戒方式吗?你想过你所施加的惩戒合理吗?公平吗?别人承受得起吗?”
“带了感情的伤害都是成倍放大的,有些因素你考虑进去了吗?”
江戎被问得哑口无言。
因为他手里就握着一根可以施加惩罚的鞭子,可是他只想到了自己有鞭笞的权利,却没想过鞭子打在人身上有多疼,那个人是不是可以承受得起。
对他来说,一分力是一分的疼。可是她呢?一分力会不会变成了十分的疼?
他没想过,他只记得了报复,忘了他们曾是同枕的爱人。
“感□□,不是用感情用事的态度来解决的。你自己想清楚,你是要小惩大诫,还是只为了出气?”
老爷子最后看他一眼,点到为止,不再说了,起身准备回房。
隔辈的事他尽量少管,何况感情的事更说不清楚,他只是希望他的孙子不要做一些主次不清是事,最重要的,是他真的喜欢李悦木那个孩子。
“对了,江源呢?今晚没见他回来啊。”走了两步的老爷子突然停下来又问道。
江戎从万千的思绪中回过神来,答道:“哦,他去朋友家了吧。”
“一个两个的,全都让人不省心。”老爷子重重的出一口气,回房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