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悦灵不知她心里的这么些弯弯绕绕，抬头瞅了前面引路的宫女一眼, 又回头过来跟茱萸咬耳朵。
“我跟你说, 他们这属于近亲, 近亲成婚后代出问题的几率很大的！”
茱萸：瑟瑟发抖.jpg
沈悦灵完全没看出她的害怕，“近亲成婚可能导致染色体异常，胎儿容易患精神分裂症啊、先天性心脏病呀、癫痫啊啥的，再说了，按照人类优胜劣汰的准则, 近亲成婚怎么看都是弊大于利的！”
茱萸：染色体？精神分裂？啥？
虽然听不懂, 但茱萸感觉腿愈发软就差跪下了：“郡主您可别再胡说了！”
议论……嗯，算得上是诅咒皇室了, 这要是被人听到, 非拉出去砍了不可！
“胡说？”沈悦灵不解, “我说的都是真的！”
上一个世界的现代，这种事例都被写进了教科书好吗？
“据说有一位生物学家，与他的表姐成亲，生了十个孩子……”
茱萸：“生物学家是什么意思？”
“……”沈悦灵愣了愣，才接着小声道：“就相当于大周朝的大学士的意思！据说他那十个孩子，有三个早夭, 剩下的七个都患有不同程度的精神病, 而且悲剧的是, 他的子女都没有后代, 到他这一脉居然绝后了……”
虽然不明白“精神病”到底是什么意思, 但……绝后了？
茱萸目瞪口呆, 下意识开口：“真，真的？”
“当然是真的！”
“他……他叫什么名字呀？”小丫鬟面露同情。
沈悦灵拧眉想了半晌也没想起这人的全名：“好像姓达？”
“达？蛮荒的夷荻也有学问与周朝大学士比肩之人吗？”
沈悦灵：(￣^￣)
我说大姐，你这关注点是不是有些清奇啊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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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女将人领到了地方，便躬身朝着上首的周贵妃行了一礼，又侧身对着沈悦灵行了一礼，这才恭敬坐下。
时间还早尚未开宴，周贵妃正高坐上首笑眯眯跟来的早的一些千金小姐们说着话，见人领着沈悦灵过来，便转头望了过来。
周贵妃一袭蓝色暗花云锦宫装，面上妆容精致美艳，腰间系着同色系的束带，更是衬得纤腰不盈一握。
只是，美人脸上还未褪去的笑意在触到沈悦灵的目光时，不知想到了什么，笑意缓缓淡了下去：“是敏安郡主啊。”
沈悦灵装作没看到她眼底深处那一抹不易察觉的敌意，也不及细想，乖乖巧巧福了福身：“贵妃娘娘金安。”
周贵妃看着下首女孩那张朝气蓬勃的脸，还有那一举一动间飘然若仙的姿态，就连身为女子的她都要忍不住多看上两眼，更遑论……
想到这里，她眼底更显暗沉。
沈悦灵姿态谦卑地行了礼，可是等了半晌却不见上首的人吭声，垂着的眸子忍不住微微眯了眯，两侧坐着的千金小姐们一时也有些面面相觑了起来。
还是周贵妃边上的大宫女俯身在周贵妃耳畔说了些什么，周贵妃才回神，脸上重新染上一抹牵强的笑意：“敏安郡主不必多礼。”
“往日里在宫宴上都是匆匆一瞥，今日好不容易你进宫赴本宫的宴，”周贵妃笑着开口，“可别那么拘谨！过来，坐本宫身侧来。”
沈悦灵被茱萸扶着刚起身，就见上首坐着的周贵妃拍了拍自己身侧的位置，脸上带笑地朝她发出了邀请。
余光扫到众位千金或讶异或羡慕嫉妒的表情，沈悦灵略一思索便明白了其中的缘故。
——因为摄政王的关系，原身的人缘委实算不上好。
官阶低的人家中的小姐自然攀附不上摄政王府这个高枝，官阶高的又大多不愿卷入摄政王府与皇上之间的纷争，是以他们家中的夫人小姐多是与沈悦灵保持距离，虽说不上交恶，但也不会亲近。
所以，即便沈悦灵是圣旨亲封的敏安郡主，也依然是一个没有任何玩伴的、没有闺蜜可以谈天说地、互道小秘密的小可怜。
然而，此刻周贵妃却突然对这个郡主笑脸相迎，不禁让她们想到，是否前朝之上摄政王私下与皇上握手言和了？
不然，身为皇上最受宠的妃子，周贵妃没道理触皇上的眉头，对摄政王府示好。
沈悦灵懒得再想这些弯弯绕绕，微微提了提裙摆便端着温婉的笑意走了过去，待在周贵妃两步之外站定，又福了福身行了半礼，这才笑着道：“谢娘娘。”
周贵妃看着她脸上明媚的笑，不明白这个原本在宴席上没什么存在感，也没那么亮眼的敏安郡主怎么突然就长成了这么一副“祸国殃民”的模样，隐在宽大袖口里的手紧紧捏了捏手心的帕子，见她在自己下首坐下，眸光微微眯了眯，出口的话却愈发柔和：“来，尝尝我这儿的雨前龙井如何？”
女人白皙的手接过一旁宫女递过来的玉盏，无名指和小指上带着镂空华丽的指套，更是衬得一双手纤细修长，宛若上好的观赏品。
贵妃亲自递茶盏，实属难得。
沈悦灵却突然心生警惕，忙再次站起恭敬伸手去接：“贵妃娘娘抬爱，敏安实在……”
谁料话还没说完，就听一声细小的惊呼在耳畔响起。
“哎呀！”
于此同时，沈悦灵指尖、手腕上一阵热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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茱萸有些想哭。
但瞧着自家郡主一副浑不在意的表情，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可没走几步，抬头看了一眼前头低眉顺眼带路的宫女，她终是没忍住，低声开口：“郡主，周贵妃方才……方才是故意的吧？”
沈悦灵低头看了看沾了茶渍的衣摆和长袖，又抬眸看了一眼前面与她们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带路的宫女，脚下步伐不停，低低开口：“谁知道呢。”
谁知道这是唱的哪一出。
茱萸还想开口问些什么，抬头就见沈悦灵一个眼神望了过来，她忙抿了嘴，便见先前带路的宫女停了下来，转身朝沈悦灵行了一礼：“郡主且在这儿等上一等？奴婢这就去尚衣局取了新衣过来给郡主换上。”
她声音低低的，微垂着头看不清此刻面上的表情，语气倒是不卑不亢。
沈悦灵余光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四周，几步之外是一处不大不小的殿宇，想来应该是让她换衣服的地方。
“好，有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