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池与自家宝贝闺女正吃着早膳的时候, 柳毅进来对两人行礼过后, 在沈池耳边耳语了一阵, 见沈池点头表示知道了，便退后一步行礼告退，走之前不着痕迹地朝埋头用膳的沈悦灵那边瞥了一眼。

柳毅模样周正俊朗又是当年沈池征战四方时麾下柳老将军的长孙, 如今被柳老将军安排留在沈池身侧，这凌阳宫很多大大小小的事物，都是他在处理，当然，他也是沈池的左膀右臂, 很多消息都是经过他的手, 再挑拣重要的上报给沈池的。

沈悦灵舀了一口粥喝下, 抬头时见自柳毅出去之后，自家老爹神情就有些异样，想了想便开口问道：“爹，出什么事了吗？”

沈池这才回神, 刚想说“无事”，但想想那人又与她有关，便说道：“陌云阁那边传来消息，说是萧墨历劫归来, 戾气尽散。”

沈悦灵捏着筷子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复又恢复正常，垂头随意地夹了一块桂花糕放入手边的碟子里, 长长的睫毛掩去了眼底的所有情绪, 出口的话听不出任何异样：“是吗？那是好事呀！”

“好事是好事, 但怪就怪在，他忘了下界历劫所发生的种种……”沈池说到这儿，眉心紧锁，“他神格已定，按理说完全不可能出现这种状况的啊！”

不管沈池怎么想的，但沈悦灵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却是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安抚了几下自家老爹不要乱想之后，她回了自己的长乐殿。

萧墨下凡化解戾气没有几人知晓，且按照先前太微星官言语中透露出来的信息，她跟随一起下界的事情，应该也是秘密进行的，想来应该连她爹……都是不知道的。

那么这事儿就好办了！

她在他醒来之前给他服下了凌阳宫特制的忘尘丹，太微星官为了他的身体着想，肯定不会提起这事儿刺激他的神经。

换言之，历劫之事，该忘之人已经忘掉，没忘掉的……就当没发生好了！

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嘛！

想到这里，沈悦灵整个人都轻松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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宸帝听闻小儿子醒了，本是要去陌云阁探望的，不料萧墨先一步遣太微星官过来禀告了情况。

宸帝知晓戾气尽数化解后大悦，下一刻却又听太微星官支支吾吾地道二殿下似乎将几世历劫时的记忆悉数忘却了，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你可给他探过脉？”宸帝凝眉闻。

“老臣仔细探过的，”太微星官忙回道，“且怕有误，还悄悄地请了药王复诊。”

可得出的结论都是：前尘尽忘，身体无忧。

“这种症状……”宸帝一愣，有些欲言又止。

太微星官却明了他想要说些什么：“老臣明白帝君心中所想，但……二殿下历劫之事本是瞒着凌阳宮那位的，若是此刻请他来看，恐怕多有不妥。”

“嗯。”宸帝赞同地点点头。

若非如此，他何至于不眠不休精进棋艺，就为了拖住沈池？

“既身体无恙，那便先将此事压下，若非必要不要在萧墨面前提起。”

太微星官一一应下，见宸帝没什么要交代的了，才退了出来。

几日后，宸帝寿辰，邀请三界有头有脸的神仙参宴，沈悦灵父母当然毫无疑问地在受邀之列。

沈悦灵穿戴整齐便跑去找自家老爹了，刚进沈池住的大殿门口，就见沈池走在前面，柳毅礼貌地落后一步，两人似乎在说着什么往外而来。

见她来，沈池低语的动作一顿，面上霎时染上一抹得意：“瞧这与我一个模子里刻出的模样，一看就是我沈池的女儿！”

沈悦灵：“……”

爹，咱能实话实说看清现实吗？众人皆言女儿与您，只有三分相像。

沈池显然没看出她心中所想，还很有自信地问身侧的柳毅：“柳毅呀，你觉得呢？”

柳毅一愣，实在是没想到这把火会烧到自己身上，他抬头朝几步开外的沈悦灵看了一眼，但见女孩一身浅蓝留仙裙，纤腰不盈一握，精致的小脸上略施薄粉却已美得惊艳……

他面无表情地将目光自她脸上移开，落在了她只装饰了一只白玉簪子的发上：“小主气质斐然，旁人自是一眼便能看出不凡。”

虽不是沈池要的答案，但这回答也让他瞬间笑开了花：“那是！我沈池的女儿，岂会平庸？”

若非旁人在场，沈悦灵真想捂脸：还能再不要脸地自夸一下吗？

每次这般听他商业尬吹，她都恨不得施个仙术遁地而去好吗？

她尴尬地红着脸刚想转移话题，余光却见大殿门口探出了个脑袋，正小心翼翼往里看。

“小雅？？？”

门口的女子身子一僵迅速地将脑袋缩了回去，待到反应过来这道带着惊喜的声音出自何人之口时，又将脑袋伸了出来：“灵儿！”

话一出口又感觉有些不妥，女子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鞋尖，默默给自己打了个气后抬步走了出来，莲步轻移行至三人面前，垂眸朝沈池和沈悦灵恭敬地行了一礼：“柳雅见过沈宫主，沈小主。”

沈池一手背在身后朝她慈爱地点了点头：“柳家丫头都这么大了？方才还听你哥哥说今日你与他一同参宴，我还道晚些才能见着你，却不想这便见着了！”

“劳宫主惦念，柳雅不甚惶恐。”

沈悦灵见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打着官腔，没好气地剜了自家老爹一眼，而后提起裙摆就朝柳雅跑去，拉着她的手一脸的不高兴：“只百年未见，你倒是与我生分起来了！”

说罢，鼓着腮帮子眼巴巴地看着她。

柳雅被她那清澈的眼神看着，再见她面上儿时委屈时才会出现的表情，实在是没办法再维持表面上的恭谨，“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那笑容就好似突然盛开的花儿一般，亮眼得很。

若说沈悦灵是明艳耀眼的牡丹，那柳雅便是那瑶池里清新脱俗的莲花，盛开之时，皆是惹人侧目。

“是我的不是，灵儿妹妹莫要恼我可好？”

柳雅面带笑意，语气虽与先前听上去没有什么太大差异，但沈悦灵一听，却瞬间绽开一抹灿烂的笑：“这还差不多！”

柳雅是柳老将军的嫡孙女，与柳毅乃一母同胞，柳毅少年时就被柳老将军扔在沈池跟前学习仙术兵法，回头见孙女独自在家有些孤单，便将孙女也扔进了凌阳宮，美其名曰“陪伴小主”。

沈悦灵因着身份，自小也没什么玩伴，对这个突然出现、比自己年长些许年岁又脾气甚好的柳雅欢喜得不得了，两人在长乐殿度过了不短的童年时光。

幼时玩伴到访，沈悦灵果断地抛弃了自家老爹，也忘记了过来的原因，拉着柳雅的手一边往外走一边兴奋地叽叽喳喳，丝毫没有两人分开过很长一段时间的生疏感。

“你都这么长时间未来看我，我还以为你都将我忘记了呢！”

“怎会？不过是祖父致仕在家，我不忍他孤单，在家陪伴一二。”

“那这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