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的那道身影一身浅绿色长裙, 身量纤纤, 此刻似乎侧头与身侧之人说着什么, 露出的侧脸上浮着一抹温婉的笑。

沈悦灵双眸一亮，刚想抬步上前，却感觉到两人交握的手上传来一股不轻不重的力道将她拖住。

她有些不解地转头看去, 与萧墨低头望过来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萧墨墨黑的眸子闪了闪：“去哪儿？”

沈悦灵抬起另一只手，伸出纤纤食指兴奋地指了指前面越走越远的那人：“那里那里！那是我好朋友柳雅！”

怕他不知柳雅是谁，又解释了一句：“就是我爹爹身边的那个柳毅的妹妹。”

萧墨朝她指着的方向随意地瞥了一眼，目光又重新落回她的脸上，手上力道却没有一丝要松开的意思：“哦。”

沈悦灵不防他会是这个反应, 茫然地眨了眨眼：所以, 你不是应该松开我, 让我去寻她吗？

“我去唤她与我一道……”

她话还没说完，就感觉手心再次被人捏了捏：“她有人陪着，你去……恐怕有些不大合适。”

她有人陪着，但你若是走了, 便无人陪我了。

沈悦灵一脸茫然：“啊？”

“她身侧站着的男子，是李甲。”

沈悦灵脸上有一瞬间的怔愣，一时没反应过来萧墨口中的“李甲”到底是何许人也。

抬头有些狐疑地望去，先前没注意, 此刻定睛一看，果然见柳雅身侧站着个高大的身影。

盯着那背影想了半晌, 沈悦灵才一拍脑袋：“哦！就是那个李小将军啊！”

她这些时日不在九重天不知事态发展, 如今瞧着那两人的进展倒是挺快的嘛！

萧墨轻轻“嗯”了一声, 似乎对她将目光落在别处有些不满，刚想再说些什么，见一旁已有小二迎了上来，便暂时止住了话题。

小二热情地走到二人面前微弯身做了个“请”的手势：“欢迎欢迎！二位里面请！”

鉴赏阁是一栋三层的小楼，二人被小二恭敬迎进去后，萧墨扬手丢给了小二一块仙灵石：“可有雅间？”

七重天常有上界的神仙下来闲逛，是以小二虽看不清楚二人模样，但也并不惊慌，笑得见牙不见眼地伸手接过那块精纯的仙灵石，又见二人衣着皆非凡品，作了个揖很有眼力见儿地领着他们往三楼行去：“有的有的！两位贵人请！”

沈悦灵见前面两道身影跟着另一位小二上了右侧的二楼，又想起萧墨说的话，便任由他牵着朝左侧的楼梯行去。

——或许人家是来约会的，她过去确实有些不大合适。

两人在小二的带领下来到三楼一间不大不小的房间，屋内一角放着一顶香炉，香炉上烟气袅袅，味道淡淡的、沁人心脾，便是沈悦灵这般不喜熏香之人，对这味道也讨厌不起来。

鉴赏阁能在这七重天站稳脚跟且多年不败，并非全无缘由。

屋内的摆设虽在他们眼中有些简单，但一眼看上去却很雅致，小二见两人没有旁的吩咐，便笑着退了出去。

鉴赏阁正中的空地搭着一方高台，一楼高台四周摆放着一张张圆桌，一些仙人或独自或结伴寻个位子坐下，二楼和三楼是大大小小的雅间，雅间正中皆有一扇木窗，只需打开往下看，就能看到下方高台上的情形。

沈悦灵进屋之后四处看了看便没什么兴致地收回了视线往木窗边走去，萧墨自觉松开她的手在木窗边放置着的小几走去，在一侧的雕花木椅上坐下后，抬手取了两个倒扣的茶杯放在手边，试了试水温，这才执起上头的茶壶往茶杯里各自斟了一杯茶，沈悦灵转身在另一侧坐下时，他正好将斟好茶的茶杯递过去：“尝尝？听说这鉴赏阁的雨前茗露味道不错。”

他这些年对她一举一动皆是关切，自然知晓她上次来时很是喜爱这雨前茗露。

果然，沈悦灵欣喜接过之后放在鼻翼，挺翘的琼鼻微微动了动，一双眸子亮闪闪的：“香！”

萧墨笑而不语，只是一手执袖，另一只手捏住杯身，递到唇边轻轻饮了一口。

这茶带着一股淡淡的荷花香甜，往日里他是不喜欢这味道的，但此刻见身侧女孩眯着眼睛细细品着，倒也生出了些许欢喜之意。

沈悦灵上次来得匆忙，只喝了一小杯这雨前茗露便离开了，为此还小小地懊恼了好些天，此刻有萧墨陪着，还不用忧心回去晚了被自家爹爹发现，心情很是惬意。

……直到余光朝对面二楼的雅间瞥了一眼。

对面二楼对着他们雅间方向的窗户也是开着的，且因为他们在三楼，位置较高，能清楚地看清里面的情形——

此刻李甲端坐右首，一张“正气凛然”实则面瘫的脸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而一旁的柳雅，正执着茶壶跟个小丫鬟一般给他斟茶。

她眉心不着痕迹地皱了皱，待看到李甲心安理得接过茶杯半分道谢的意思都没有时，眉心皱得更紧了。

反观柳雅，见他仰头将茶水当做白水一般一饮而尽，面上霎时露出欢喜的表情，又给他斟了一杯，这才迈着小碎步在另一端坐下。

沈悦灵捏着茶杯的手一顿，面上霎时有些古怪，收回视线就朝身侧之人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