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柳雅这边柳毅应该陪在自家妹妹左右的, 但不巧的是, 柳毅早前就被沈池派出去也不知道做什么去了还未归, 估计到现在为止对自家妹妹突然多了一个喜欢的人都毫不知情。

“灵儿妹妹，你能……你能陪我一起去吗？”

沈悦灵见她一脸紧张，忙点头应下, 见她还是紧张，又抬手覆上她紧捏在一起的双手：“好，你别怕，我陪着你。”

柳雅感激地点了点头：“灵儿妹妹，谢谢你！”

沈悦灵笑着摇了摇头, 但眼底深处却有着深深的担心。

因为柳雅的原因, 她托萧墨派人去打听李甲的为人, 听来的消息却是李甲此人十分听母亲的话，且大男子主义似乎特别严重。

其实在她看来，柳雅与他并不合适。

李甲虽说如今是个小将军，但在九重天众人眼里委实算不得什么, 特别是在大家世族的柳家面前。

更别说她听闻李甲家中一个奴仆也无，家中事事都是李母与其妹妹亲力亲为。

柳雅虽说在九重天住在凌阳宫给柳毅配置的院落里，每日皆是自己照顾自己，但院落里也是有四五个粗使仙娥的, 难道让她嫁过去穿上粗布麻裳挽起袖子洗手作羹汤吗？

就算是她爱极了李甲愿意做这些且做出的东西能不能吃会不会受婆母的气暂且不说，日子长了, 她喜爱吟诗作画、刺绣赏花, 李甲大字不识几个且对附庸风雅之事完全嗤之以鼻……两个兴趣、见识、眼界完全不同的人, 到底要怎么长长久久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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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阳宫百里开外有一处莲花池，池水四周皆是汉白玉石制成的栏杆，池边不远处有一座修葺成盛开的莲花状的凉亭，且八瓣莲花的花尖处皆垂着一只通体碧绿的铃铛，铃铛下浅色的穗子此刻正迎着微风徐徐摆动，悦耳的铃声随着微风徐徐传开。

池内莲花此刻开了大半，空气中漂浮着的尽是莲花的清香。

柳雅挽着沈悦灵的手到时，一眼就看到了凉亭内的几道身影，落在沈悦灵臂弯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身子也有些紧绷起来。

沈悦灵遥遥望了一眼那边一站二坐的三人，收回视线笑着拍了拍柳雅的手背：“别紧张，他们还能吃了你不成？拿出你柳家嫡小姐的底气来。”

柳雅扯了扯嘴角挤出一个笑，身子却没有放松半分。

凉亭正中的位置坐着一位两鬓微微有些泛白的老太太，不知是不是因为要操劳的事情比较多，她脸上皮肤松弛，眼尾尽是皱纹，且端着茶盏的手也有些粗糙枯槁。

在沈悦灵看来，倒是与凡间的那些上了年纪的老头老太太并没有太大区别。

九重天几千年岁之人也并不是没有，其中也不乏女子，只是沈悦灵看到的那些个神仙，都是优雅地老去——除非是仙术退化，否则除了头发发白，从脸上基本是看不出什么的。

老太太身侧站着一个年轻清秀穿着一身崭红衣裙的女子，女子一看就有些不好相与，此刻眼神正略带傲慢地遥遥瞥了她们这边一眼又装作没看到一般收了回去。

沈悦灵：“……”

她出于礼貌扬到一半的笑脸慢慢沉了下去。

女子收回视线后上前一步执起桌上的茶壶，给正端坐的二人熟练地一人续了一杯茶水，微微低头时，头上朱钗、步摇不经意地碰撞发出轻微的声响。

沈悦灵粗略扫了一眼，那头上……足足插了八根！

怪不得方才看她们眼神傲慢，合着是一只高傲的开屏孔雀呀！

李甲其实早就发现了柳雅的身影，只是碍于母亲和妹妹在场，为了维持自己的形象，愣是没有丝毫要起身迎接的意思。

直到放下茶盏双眸扫过来时看清柳雅身侧之人是沈悦灵，他面上才有了一丝其他的表情。

只是，他刚一撩衣摆站起来，身侧坐着的李母便掀了掀眼皮望了他一眼，出口的语气不咸不淡：“去哪儿？”

李甲条件反射地就想坐回去，但身子往下弯到一半时又顿住，缓缓站直：“小雅过来了，我去迎迎她。”

然而，他步子还没迈开，李母的声音再次传来：“不许去！”

李甲刚想开口再说什么，李母身后的年轻女子却先一步开了口：“就是！哥哥，娘说得对，她这还没过门儿呢，你就这么宠着，赶明儿是不是还要骑在你和娘头上作威作福啊？”

李甲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女子见状接着开口：“我可告诉你，咱们那仙侠镇十里八村的，想要嫁给你的漂亮女子多得是，除了她那现成的可是还有一个在咱家，她能嫁给你也算是她前世修来的福份！”

说完，她低头看向面前的老太太：“对吧，娘？”

老太太没有说话，意思不言而喻。

李甲想再说些什么，余光却瞥见沈悦灵二人已经进了凉亭，只得转身来到二人面前，目光先是落在柳雅脸上定了定，随后又转向一旁的沈悦灵，准备行礼的手刚举到一半，就被沈悦灵打断：“李将军有礼了，我今日是陪姐姐过来的，没有来晚吧？”

李甲见她不欲道明身份，便也没有点破：“没有。”

“什么没有？”年轻女子语气微怒，“我们都坐好一会儿了你们才来，是不想嫁入我李家还是故意轻曼？？？”

沈悦灵蹙了蹙眉，只是扫了那高傲的孔雀一眼便收了回来，装作不解地望向李甲：“这位是……”

李甲忙道：“那是家妹李英，那是家母。”

说完，瞪了李英一眼：“闭嘴！”

柳雅也不知是不是听到了先前李英的话，此刻面色很是不好，但基于往日里的礼仪，她还是向前走了两步，而后侧头目光复杂地看了李甲一眼，这才正色朝依然端坐上首的李母徐徐福了福身：“柳雅见过李老夫人，李小姐。”

李母将她自上到下扫了一遍，想来还是有些满意的，便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李英见状，刚要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只是紧抿着唇扫了一眼柳雅，又将目光落在了落后两步的沈悦灵身上。

“听说柳家是世家大族，但今日看来规矩也不过如此嘛，作为晚辈，见了我娘居然也不过来行个晚辈礼？”

沈悦灵听她这么说，只是轻轻地“呵”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