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冯严巳一意孤行,非“它”不要。
他心想就是要这样小才好,这样两个人不就能肩膀挨着肩膀,严丝合缝地站在一起了?
看来尺寸还是大了点。回府后务必要让人重做一把,万一下次还用得上呢?
冯严巳专门找来公公,让他把伞给常梦锡送过去,如果是自己送的伞,这人本就看自己不顺眼,脾气又倔,肯定是不要的。
到头来,什么皇上给的伞,没带伞避雨,府里的人送伞,统统都是假的。
但冷是真冷,为了让自己显得可怜点,他故意只穿了一件夏天才用得到的薄衫,他料定以常梦锡的为人不会真的丢下自己独自离去。
但是现在,他心里躁动不安,浑身紧张的冒汗。
但凡情况允许,他真想冲进大雨中淋漓呐喊。
撑伞的那人依旧一脸淡漠,是他熟悉的拒人千里的味道。
冯严巳还是没忍住,偏头偷偷打量身边的人,他心想这人真的好小,自己一只手都能掂起来,怎么还会有这么小巧玲珑的男人。
他的目光在他的脸上一一扫过,淬玉的脸庞,细长的眉眼,低垂的鼻翼,浅淡的粉唇,没一处不是他心里最完美的样子。
人不可貌相,谁能想到生得这样温顺无害的人,也能锋芒毕露,力挽狂澜,舌战群儒而不落下风,千斤重担也不肯折腰,身临绝境也不会低头。
冯延巳心里美滋滋,心里正在谋划待会怎么才能把常梦锡拐到自己的府上,没料到天公不作美,半路杀出个韩熙载。
“咦?这不是孟图兄吗?”,韩熙载一脸惊喜,走近了才注意到旁边还有一人,仔细一瞧,“哦,相爷也在啊。”
冯延巳皮笑肉不笑:“真是好巧,韩大人。”
他开始后悔为什么只支走了林觉一行人,没把韩熙载等人也支开,白白扰乱他的好事。
韩熙载打着哈哈,“可不是吗。”
常梦锡问:“叔言你这是要往哪去?”
韩熙载心里正纳闷呢,闻言答道:“孟图兄这话问得巧,我正要去你府上坐坐呢,两位大人怎么合打一把伞?……咦?孟图兄你这伞怎的这般小?相爷半截身子都露在外边呢。”
常梦锡一路上都心不在焉,经韩熙载一提醒,回头才发现冯延巳湿了半个肩膀。他心里有些对不住,“相爷淋着雨怎么也不提醒我一句?”
冯延巳面色稍有缓和,正要作答,不料韩熙载突然插话,冯严巳还没来得及表演一番就被硬生生打断。
“孟图兄你知道了也无济于事啊,你们的伞太小了,不如把伞留给相爷,你过来和我一道吧,我的伞大些。”
冯延巳脸色顿时黑如锅底。
偏偏他又无法反驳。
常梦锡当然求之不得,当即就做了决定,“那就麻烦叔言了。”
他举高伞递给冯严巳,“相爷,给。”
冯严巳没接,只是定定地看他,常梦锡没缘由的心里一酸。
他有些受不了冯严巳看他的目光,好像在无声地责怪自己如此轻易的就“抛弃”了他。
常梦锡有些愧疚,一时间口不择言:“下次相爷有什么事,只要是下官帮的上忙的,相爷可随时来府里找我。”
冯严巳满意了,这才接过,他笑得意味深长,语气坚决,“那就这么说定了,本相一定亲自带着这把伞登门拜访,届时大人可莫要食言啊”
纵使冯严巳再急不可耐,也得告诫自己循序渐进,把常梦锡逼得太紧,到时候人跑了他找谁哭去?
常梦锡一愣,不防他这么认真,心里一阵莫名其妙,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相爷多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