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九笑眯眯地上楼，慢悠悠地跟在男人略显匆忙的背影后面上了三楼。

等他终于在男人不太明显的催促眼神里站到家门口的时候，他盯着门锁看了一会儿，意识到自己并没有钥匙。

倒不是丢了，而是本来就没有，他偶尔回家，都是拿放在门口不知道哪里的备用钥匙进门的。

那一般是留给上门的“客人”的。

可是，鬼还记得备用钥匙在哪啊。

于是他稍稍退后了一步，无辜地看了一眼身后的男人。

“叔叔，我忘带钥匙了。”

男人果然知道钥匙在哪。

他熟练地从门边抽出一块细木条，勾手进去缝里摸索了一下，很快就拽出了一把系着红绳的钥匙，开门时还掩饰般地开口：“小九啊，一会儿记得把备用钥匙收起来，省的你不常回来的时候被人拿走了。”

肖九几乎要笑出声来，事情的发展越来越有趣了。

这个男人几乎已经不再掩饰了，他明显已经来过，甚至已经配了其他的备用的钥匙，但他应该没找到他想找的东西。

所以等自己出现是为了自己帮他找到那东西吗？

真是抱歉，虽然他有兴趣找这个乐子，也不介意帮他这个忙，但他还真不知道这家里东西都放在哪里了。

非要说的话，他对这个家，可能还没这男人熟悉度高。

3

进家后，肖九把帽子摘了，把伞随手扔在地上，就抱着抱枕安安分分地坐下了。

他打量着这个已经开始积灰的屋子，一室一厅，他记忆里的红沙发在他屁股底下坐着，阳台上几株百合，矮几上的玫瑰早就变得枯黑，陈旧的木制家具，暗色的墙纸，正对着大门的卧室里有唯一的一张大床。

整个屋子里唯一有价值的东西被委委屈屈地安置在客厅的一角——一架二手的钢琴，这也使得客厅里除了一张沙发，半件多余的家具都安置不下了。

跟进来的男人就坐在钢琴凳上，有些焦虑地不停活动手指，见他终于看过来，便迫不及待地开口了。

“小九，你妈妈以后就照顾不了你了，你自己有什么打算吗？”

哈，还在铺垫，瞧这话说的，如果她活着的时候，做的那些事如果叫“照顾”的话，那他恐怕是真的不认识“照顾”这两个字了。

于是他没劲地收回视线，准备在这个男人进入正题之前，都不再搭这些无聊的废话了。

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过于焦虑，男人也没有追究他的不礼貌，自说自话了很久，然后，在几分钟突然的沉默后，他再次问起了肖九未来的打算。

“小九啊，你看你，这么下去万一遇到什么事儿，也没个人能帮你打算啊是吧，我——”

肖九看出他又有继续说一遍废话的趋势，干脆向后躺倒在了靠背上，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后，他懒洋洋地搭茬。

“所以您是要收养我吗？”

突然收到了回应的男人没说出口的话被噎在嗓子眼儿，没等反应过来，就被这话里的内容呛了个半死不活，连咳了好几声，没缓过来就急急地辩解。

“不，不是，我的意思是，你想不想找到你别的亲人呢？”

这里就要解释一下为什么男人这么惊慌了，在这片地方，“收养”可不只是字面上的意思，它往往包含着更深层次的狎昵的意味，而很多初来乍到的新人，尤其是刚入行的年纪较小的，提出收养一般就指的是长期的**关系，是一种比较委婉又带有禁忌般情/色意味的说法。

男人不清楚肖九是单纯地表示疑惑，还是知道这里面的深层含义，他不由得暗暗打量这个只见过几次的男孩。

不过不管是表面意思还是深层意思，他都没有那个念头，他蹲了那么多天，又厚脸皮地跟来这儿，就是为了抢在其他人前面，赚一笔大的。

想到前几天那个找到他打听的电话，和他多次来这个女人这里时隐隐约约了解到的情况，他就不敢轻视这个孩子，所以即使被这小屁孩这么敷衍地对待，他也还是不得不陪着笑脸搭话。

嘛，看吧，这不就说出来了？

肖九才不顾自己的话给男人带来的惊吓，他想，这回他是真的找到了一个大乐子了。

重生果然是充满了惊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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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老母亲写给今天仍未出场的不知名先生的第8封信：

肖九不是个小司机，他是个老司机。

但我一点也不为此感到骄傲。

我很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