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闲忽然一愣, 莫名其妙地抬起头:“你……”
玄景只感觉周围弟子们纷纷向他投来目光, 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如梦方醒似的,被烫到一般连忙回手起身:“……没什么。”
余闲视线在他身上游走一圈, 不怀好意地笑起来, 低声道:“没想到大师兄你是这种人,一直以为你是个正人君子来着。”
玄景无力为自己辩解, 只好抿紧了唇,语调僵硬:“还是看比试吧。”
余闲哪里肯轻易放过他, 他整个人往对方身上一靠, 明明是普通的“勾肩搭背”,莫名被他勾出一股不寻常的暧昧来。
玄景皱起眉:“这么多人……”
“你怕什么?”余闲在他耳边轻轻道, “你是大师兄,他们还能说你什么?”
玄景:“……”
正因为是大师兄才更容易被关注好吗。
现在师父不在,他就相当于跃锦观的门面, 这样子成何体统。
玄景心里这么想, 嘴上却到底没有说出来,他无奈摇摇头, 重新将视线投向江上。
“悬命吊桥”上的第一试已经结束,一位弟子被击落桥下, 几个师兄弟正在捞他, 从这里远远地看过去,依稀能辨认出那是他们跃锦观的弟子。
开局就输了一场,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而另一边, 天梯上的两人还在胶着。
玄衍给自己拍了道轻身符——虽然叫轻身符,但轻身的效果有限,绝对达不到一贴上就能飞起来的程度。
可这一点“轻身”已经足够了,他双眼一眯,再不管脚下的木板是否会断裂,以最快的速度向上冲刺。
木板原本承受不住他一踏之力,现在轻了身,竟能堪堪承受了,但也须得一触即走,他的脚才刚一离开,木板便四分五裂,化为碎片掉进江中。
玄衍迅速上蹿,很快就追上了顾怀清,并且并不打算就直接超越他了事,而是准备给他点颜色悄悄。
这货的心法实在太逆天,他若不把他从天梯上击落,迟早会被他赶超纠缠。
两人分居天梯正反两面,玄衍向上一跃,直接超过对方一个身位,照他面门便是一脚。
顾怀清往后一躲,轻巧地避了开去:“师兄,打人不打脸。”
“打的就是你的脸!你的小白脸!”玄衍指间倏地招出一道符,“雷!”
一道天雷应声而至,顾怀清终于面色微沉,在他开口的同时撒开了手,身体离开铁索,绕着天梯鹤一般飞了半圈。
这天梯用的铁索,自然能导雷,他若是稍晚一秒就要被劈个正着,一旦被劈中,短时间内肯定会失去行动力,只剩掉下去的命了。
而玄衍天天玩雷符,自己是不怕劈的,被自己招的雷劈中也就只是炸炸头发。他趁顾怀清躲避的功夫又领先了几阶,探头向下张望,觉得这一壶灌得还不够狠。
于是他又掏出一把雷符,咬破舌尖,将血喷在符上:“十连雷!”
顾怀清才刚刚摸了一把铁索停止下坠,这会儿又不得不再次躲避——雷不停他就不能继续往上爬,若非鹤修本就身轻,他早直接掉进江里去了。
玄衍手里捏着一大把雷符,暗自冷笑:“看究竟是你躲得快还是我的符多。”
天梯之上瞬息万变,才眨眼功夫玄衍已经反超,还把顾怀清甩下一大截。地面上的弟子们虽然看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能够通过道袍颜色认出彼此,刚输一局的跃锦观一片叫好声。
栖鹤观弟子则不屑一顾:“怀清师兄都三年没修炼了,赢了他你们也谈不
上有面子。”
两观弟子又开始互相伤害,玄景却全然没有理会他们,聚精会神地看向天梯之上,忽然道:“顾怀清还有底牌。”
余闲疑惑地歪头:“什么?”
玄景却没再接话,只一挑下巴示意他自己看。
顾怀清人在半空,绕着天梯不断下坠,眼看就要掉进江里去了,可就在此时,他突然低喝一声:“灭!”
与此同时玄衍莫名感觉眼前一黑,有那么一瞬间什么也看不到了。他不知对方耍的什么鬼把戏,脚底下没敢停,只稍稍停顿了一瞬,又继续上行。
可就在这时,顾怀清又道:“归明!”
这一次玄衍眼前骤然爆发出强光,那强光里好像夹杂着无数景象,走马灯似的在他眼前过了一遭。
如果说黑暗还能忍,那这黑暗之中突如其来的强光实在能给人以致命一击——玄衍忍不住大叫一声,一只手捂住自己的眼睛:“顾怀清!老子跟你没完!”
他被迫停止攀爬,符也没法再继续甩了,就这么几秒钟的功夫,顾怀清再次追赶上来,先从他屁股上摘走那张轻身符:“多谢师兄,下次贴符谨慎一点,不要放在这么容易被人拿走的位置。”
他说着从对方头顶一掠而过,还顺势在他脑袋上蹬了一脚。
玄衍彻底毛了:“你他妈竟敢踹老子!!”
玄景看到他被反超,不禁摇摇头,轻声说:“看样子顾怀清已经领悟了归明诀第三重,不然不可能使出刚才那一招。”
余闲没懂:“什么?”
“归明诀的用途是预知,”玄景耐心地解释道,“归明诀第三重是控制预知的快慢——如果将它调得无限慢,则会出现什么都预知不出来,也就意味着‘未来’什么都没有,就会制造短时间的‘虚空’状态,人在这状态里,自然看不到任何东西。”
余闲觉得他说得有点深奥,还是没太听明白。
“而如果将预知调得无限快,那么一切都会在极短的时间内呈现出来,你甚至可以在几秒钟内看完你的一生,但又因为速度太快,你其实什么也看不清,只能看到一片白光。”
余闲:“……哈?”
玄景没理会他的疑问,继续道:“这才是归明诀真正厉害的地方——我想让你看什么,你就得看什么,只要在我能够影响到的范围之内,你们都得跟着我一起看,不管你们愿意不愿意。”
余闲反应了好半天,突然觉得自己的鱼脑子有点不够用了:“也就是说……他刚才其实是和玄衍一样,突然看不见,又突然看见了?”
玄景点点头。
“那……他为什么没被影响?”
“他习此诀这么多年,自然有不被影响的方法,就像玄衍用雷符也不会劈伤自己一样。”玄景说,“不过……我记得这第三重他一直都没能领悟出来,三年没修炼……那就说明这一定是近期的事,还真是及时。”
余闲听到这,脑子里突然闪过什么东西——等等,他不久前好像渡给顾怀清一点修为,让他疗伤用……
该不会就是因为这点修为,让他把一直没能领悟出的第三重心法领悟出来了?
那也太……
爽了吧!
玄景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不太明白这人突然笑什么,余闲被他打量,才收回自己过分外露的情绪,轻咳一声:“那这归明诀这么逆天,就没有一点弱点?玄衍岂不是输定了?”
“当然有,”玄景没留意到他关心玄衍关心得假惺惺,自顾自地往下解释,“如果不发动第三重心法,归明诀一般只能预知到十秒以后的事,超过这个
便无能为力了。而开启第三重之后会有一个衰弱期,十秒预知可能减少到只有一两秒,也就是我们所说的‘盛极必衰’。”
“就看玄衍能不能抓住这个时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