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轻笑了一声,往后一靠,说:“那行吧。既然众卿都这样说了,朕若不允,反倒显得皇家薄情。李德煊。”李德煊轻声应了。元帝道,“你替朕拟道圣旨,快马加鞭送到凉州。宣霄太子回京,即刻起程,不得延误。”
“快过年了。”元帝起身,掸了掸衣襟,负手道,“宫里又该忙乱热闹了,大乾元氏的团圆饭,总不能少了朕这侄孙一人。”
元帝说这番话时,温仪不在平都,他去了离钧国,所以屁也没听到。等他回了皇城,圣旨已经八百里加急送到凉州去了。温仪回平都的第一天,千里之外的凉州府内便稀里哗啦跪了一片。元霄歪着脑袋在听圣旨,手上扛了把大刀刚练完,正皱着眉头问苏炳容。
“他说什么?”
“请你回宫呢殿下。”
被放生很久的太子琢磨了一会儿,似乎想到什么,顿时吸了口凉气。
“原来,我真的是皇帝在外的私生子?”
如此不可置信。
宫里人一脸震惊地吓掉了手里圣旨。
不是——
你到底对自己哪方面有误解!
这边,温仪洗了把面,还有些诧异:“萧相不说什么?”
“回老爷,萧大人一字也未提。”
其实他说了,但他声小,便无人晓得。
温蜓接过面巾,又拿给侍女扔到盆里,她递过漱口水后,方接过温仪脱下的外袍:“但是听说皇上留萧大人喝了会茶。”
温仪漱口的动作一顿,他动了动腮帮子将水吐出来:“萧大人过后是不是称病不上朝了。”
温蝶惊诧道:“老爷如何晓得。”萧庭之确实称年事已高染了风寒,躲在府里逍遥了好几日,后来是被元帝亲信直接踏进府里从床上拎起来架出去的。
“皇上的茶能是这么好喝的么。”温仪一哂,他理了理衣襟,任侍女替他梳头。镜中人面目俊朗,已经没有之前的风尘仆仆之相。“萧庭之这只老狐狸,与人斗起来,是连自己也不会放过的。”要不你以为一个老臣,元帝能留他到现在。实在是因为根深枝茂,这棵树虽老,用起来却比烧了当柴的好。
说着温仪眉头一皱:“嘶。”头皮被勒得紧了点。
温蜓识眼色,他道:“轻点,老爷不喜欢太紧。”
侍女应了声是,便放轻了动作。
温仪多瞧了她两眼:“新来的?”
温蝶道:“翠姐告假,回乡下探望姑母了。芳儿是翠姐亲手带的,走前就嘱咐她照顾老爷起居。”就是没有想到,温翠带了这么久,这姑娘还是手笨不讨巧。
起居而已,温仪要求并不高。他虽在此地生活了十来年,但骨子里天生的现代人平等的思想没有变过,最多当请了个保姆,付人工资,留人干活。
话题便再回到了元霄身上。温仪暗想,平都多年来只打雷不下雨,霄太子这一回,这朝内怕是难免电闪雷鸣,大雨倾盆了——
前尘往事追溯过远。
话说回现在。
白娞璋既然听温仪提到了西南,便不再避讳,只道:“我听闻温大人与他人不同,宅心仁厚。”说到此处自己都暗中呸了自己两声,睁眼说瞎话遭雷劈。“这大乾江山,必然是只姓元的,且只姓当今这位元。霄太子虽为太子,却也只是个名头。他人又愚钝——”外面轰然一声雷响,白二闭了嘴。
温仪看看他:“愚钝?”
未免真遭雷劈,白娞璋道:“就是脑子不灵光。草民早前流落江湖,受太子帮扶。身无长处,只脚程快,是以知道他要回平都后,便想着先替他走上一趟,还请温大人在朝中替他多加周旋。别的不多求,只求莫要闯下祸事,留人一命便好。”
“……”
其他人来温府,多是明着暗着要站队。
这个好,直接求保命。
温仪撇了撇茶沫:“话不糙,可我与他素未谋面,没这个义务吧。”毕竟要论亲近关系,祈王是太子他亲叔,而且元霄他外家还有位舅舅。
但温仪说这话的意思,只是想再拿捏几分,不料白娞璋听了沉默一瞬,直接起身。
嗯?
“既然如此,草民便告辞了。今日这话,当我未与大人提起。”话还没说完呢,几步一转人已到了庭院之中,不过足尖轻点,就如展翅大雁飞身而去。
‘瑶海小白龙’的美称,倒没说错。
这轻功确实一绝。除了这脸与江湖第一美人的称号不大相配。
——还有这脑子。
“……”诈人诈空的温国公震惊了。
干等加拉了一下午,屁承诺没捞到走得这么爽气。他有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