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远匆匆赶回客栈时,明空已等候多时,随他一同回来的,还有位华衣男子,通身富贵气派,眼下正同师傅坐在一处闲谈。
“师兄。”明空迎上前去。
“以后可不许乱跑了,”之远敲了敲他的脑袋,便上前同师傅行礼,“师傅,我回来了。”
“你来瞧瞧,可还认得?”刘括捻着胡须,饶有兴致地问道。
“这位……”之远凝神回忆,见此人眉眼颇有些熟悉,模样更像是……“阁下可在六年前带令郎上山求医?”
“哈哈哈,”男子畅快地笑道,“小兄台好记性,在下正是。”
原来,这人在游街时撞见了迷路的明空,也亏他能认得出来,主动上前同明空攀谈,听闻刘括来到了都中,便盛情劝说几人一同往他府上歇下。当年刘括的救命之恩他断不敢忘,如今兴家宽绰,自然要想着法儿地报恩。
“原来医师此来所为医馆一事,鄙人虽不及都中室家,但力所能及之事绝不会推辞,医师若有难处只管同我说便是。”他如今做些布匹买卖,在都中商贾中也算得上应付自如,开个小小医馆不在话下。
刘括意不在此,不便多说,只得周旋着应下。趁此机会,之远也多问了一句,将方才在茶馆听来的事同二人说道起来。
“确有其事,桓府上的人如今还在请大夫瞧呢,”男子眼中精光一闪,喜道,“医师何不去瞧瞧,若治好了,医馆的名声便能宣扬出去,何愁不来生意,我同桓府亦有些交情,医师若有意于此,我便替医师引见引见。”
刘括不语,反倒朝一旁默默倒茶的明空看去。之远心思多,留意到师傅的古怪行径,但房中有外人,他亦不好多问。
半响,刘括才松了口,应道:“既如此,那便有劳了。”
男子笑着拱手道:“哪里哪里,医师医术高深,此去定能扬名天下!在下也不过做个顺水推舟之人罢了。”
待男子走后,之远才旁敲侧击地过问几句,刘括却坦然应道:“为师担心明空医术不精,往后为师去了,他也没个傍身的本事。”
“这有何忧心的?即是明空不通医术,我养着便是,况师傅如今正值壮年,身子康健,又何必想那起子事儿,宽心诊病才好。”之远温声劝慰,不再多心。
翌日,男子果然叫来马车,驮着三人往桓府去了。
桓府既为钟鼎室家,府内光景自然体面,青窗萧墙、碧瓦朱廊,皆为贵气,园中假山顽石更是不计其数,葱木缠绕着斑斓花华,映下浓浓春色。明空自知轻重,遂跟紧了师傅,不敢胡乱跑动。
男子引着三人来到一处偏厅,只见一位朱颜鹤发的老者稳坐于上首,精神矍铄,气宇不凡。
“桓公,这位便是在下口中的医师了。”桓家老爷子桓忠,嫡子早逝,遂一心扑在了嫡孙桓子煜身上,那些个庶出的,连正眼都不愿多瞧。
“玄趾神医?医术如何?何故敢称及神医名号。”桓忠沉声敛气,半分薄面也不给。这也属实怪那些歪瓜裂枣,没几分本事,口气倒不小,冲着荣华富贵全往桓府涌来,却连一个中用的都没有,有些胆小的,甚至连桓子煜的房门都未敢进。
这‘神医’虚名原是男子说的,本想替医师美言几句,没曾想却招来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