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外边冷,嫮生拿过一件红袄子便出了房门,叫来园里的小子砍树。
“姐姐,这大晚上的,砍树作甚么?”小子们睡眼惺忪,满口埋怨。
“别多问,照做就是,砍完了就去睡。”
屋里,明空方觉得好些,便要挣扎着起身,蹒跚走到窗边。开了窗户,凛冽的冷风汹涌而来,吹得他浑身打颤。园子里,燃起几点火光,小子们拿着斧头,一下一下砍着树根,桃树本就生得不够粗壮,没一会便轰然倒下,埋进洁白的雪里,只留下残破的树墩。
树墩实在难看,嫮生又怕他见着心烦,便想将那树墩也移走,栽些梨花柳树。
“不用,留着那树墩就是。”
原以为这仗打不了多久,却没想到整整拖了三年。
三年了,明空该有十六了罢。
胜仗归来,全城的黎民百姓都来迎接,更有好多姑娘小姐备好绣帕、金钗,见着心上人就扔过去,若那人回头来寻,便是羞红了脸也要跟上。桓子煜身上已被扔来好些闺中物件,他却丝毫不为所动,直往家中赶去。
桓府上,桓公早已得知消息,心中自是欢颜,早早地备好官服,守在厅堂里。赵夫人亦不在话下,念了三年的儿子总算回来了,她哪有不高兴的。
“我的好煜儿,快让为娘瞧瞧。”赵夫人拉着桓子煜说话,目光灼灼,满眼都是心疼,“三年未见,可有好好照料自己?”
“娘不用担心,我一切都好。”
不过三年,桓子煜的身子又壮了些,瞧着竟有些魁梧,愈发生得男儿气概。
“好了好了,有什么话也等煜儿见过皇上再说,煜儿,快换了衣裳进宫去罢!”
“欸。”
跨过门槛,桓子煜忽然朝明空的园子看了一眼,而后摇首轻笑,迈腿向外走了。
桓府上下均是一片欢腾,下人们进进出出,备着晚席,年纪大的有说有笑,年纪小的跑来跑去,好不热闹。反倒是明空的园子里一片冷清,嫮生放了下人们出去瞧热闹,自个儿待在园里陪他。
“你也去罢,不用陪我。”
“明哥儿,就不想去瞧瞧?”嫮生心疼他,连素日爱热闹的心思也淡了。
“别人家的事儿,与我何干。”
明空心如死水,即是听闻桓子煜回来,也不曾惊动半分。嫮生瞧着实在难受,哪还愿扔下他自个儿快活,索性关了园门,守在明空身边伺候。明空窝在软椅上看书,她就坐在一边沏茶,屋里寂静祥和,同园外的喧嚣毫不相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