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桃花突然觉得熟悉。

狐狸也这样说过。

那时她还未化形，狐狸喝醉了酒，便拽着她的枝条睡觉。

她生气的晃动枝干，只听到一声嘟囔：“莫要恼我。”

于是，她放松了身体，任凭那人随意动手。

那人题了什么她没看见，只看到七七两个字渐渐被湖水打湿，直到模糊不清。

等她回头寻他时，却什么都没找到。

这人好生奇怪。

她想早点回去告诉狐狸。

这凡尘真没有意思。

她急匆匆买了糖葫芦回了上船的地方，那人还在那里等她。

她这次不会再认错了。

这又是一个人。

那人冷着一张脸站在那里：“姑娘，上船吧。”

船桨滑动着水面，她看见船下有人的手，像是要爬上来。

直到沉底。

“姑娘，你回去了就莫要再回来了。”

“我不会的。这凡尘多没意思。”

那人没有回答，风扫过他的衣摆，像是一块石像。

“……那就好。”

她回到洞口的时候，狐狸正在洞口等她。

她看见那人急切地扔下船桨，向狐狸奔去。

狐狸真小啊。

那是她当时的感受。

“你放过她吧，师父。”她听见狐狸的声音，闷闷的，带着一丝怪异的语调。

那人退了开来，却仍旧拉着狐狸的手：“那你跟我走！”

狐狸只是笑，仿佛在听一件天大的笑话：“师父，我走不了了。”

“我……”

那人皱着眉头，满头大汗，似是在做什么重大的决定。

狐狸拉过小桃花的手，抬头看他：”你走吧。以后莫要来寻我。“

说完不等那人回答，接过桃花的糖葫芦便吃了起来。

“小桃花，这凡尘之物对你修炼可没有什么帮助。为师就勉为其难帮你吃了吧。”

毛茸茸的耳朵在月光下透着光，仿佛还是那个藏着满满心事的老妖精。

她看见自己的桃枝随风晃动，带动花瓣落入溪水之中，最终沉入水底。

“狐狸……凡尘还在吗？”

狐狸舔了舔嘴边的糖碎，惬意地喝了一口酒。

“你若喜欢，为师下次带你去吧。这次，是为师失策了。”

……

“小桃花，你要听一个故事吗？就像人间的话本，通俗重复。”

她看着狐狸在月光下扫着尾巴，微笑着说着自己的事情。

那时，太平镇还是有人的。

我住的那户人家是为朝廷办事的。

风头正盛。

小少爷出生的时候，他父亲升了大官，双喜临门，便被整个镇子称为‘福星’。

他七岁那年捡到了我，我那时还未化形，被他养的皮毛顺滑，自有灵识起，我只认他一人。

后来他高中时，我在一场醉酒中化了人形。

他将我藏在一个地方，说等他当上大官就来接我回去。

我那时贪玩，总想着逃跑。

终于有一天，他打断了我的腿，不知从哪学来的法术，将我囚禁。

我将将养了半个月，你知道，这地方太好，我又是妖怪，总是比人要恢复的更快些。

他总是会带好吃的来看我，也带我去了花灯会，看了烟火，放了花灯。

他说，希望我万事皆顺。

而另一个花灯，是希望我不要逃跑。

我满足了他。

他后来拜入空尘大师的门下，带发修行。

我是他要收的妖。

这个地方就是他送我的最后一个礼物。

而你，小桃花，你是不经意之间落入此处，长成的一株桃树，又在机缘巧合之下，拥有灵识。

“我们都逃不出去的。小桃花，你现在还愿意陪我吗？”

她看见狐狸红着眼眶，印着眼角的红痣越发可怜。

“凡尘多没意思，你要吃糖葫芦，以后一起去吃就好了！”她急切地拉住狐狸的手。

狐狸哈哈大笑，似乎老妖精总要放得开些。

“小桃花，做人可真无趣。”

酒杯碎在了石阶上，狐狸化成了原型，毛茸茸，有点重量。

“你是不是背着我吃什么东西了？”桃花有些生气。

狐狸扫了扫尾巴，毛茸茸的触在手背，跳到了远处。

“你若是追到我，我就告诉你我的食物藏在了哪里！”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