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佩佩客套话说了一半，突然话锋一转。

“最后……我要感谢我的一位朋友，其实说是曾经的朋友比较合适。”周佩笑了笑，眼中满是酸涩。

她垂下眼帘：“我们早就删除了对方的联系方式，很多年不再来往。”

陈疏本来抱着玩笑的心思，结果越听越不对，这个唯一符合“曾经的朋友”、“现在是早已决裂数年的好友”身份的好像只有她自己。

陈疏：“……”

周佩佩，你怎么回事？得奖了就开始翻旧账？

陈疏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面部情绪，她反复做了几次深呼吸才勉强稳定下来。

周佩佩，事到如今你到底还想说什么？我们的故事，早在很多年前就已经结束了。

陈疏闭眼：别再来纠缠我了，给我留一点最后的尊严……看在曾经朋友一场的情分上面。

“我想，她现在一定很不愿意听到我再次提起她。”

周佩佩说话的时候眼神止不住地瞟向陈疏，像是期待她的回应，又像是在逃避。

不过这句话说的倒是很有道理，陈疏现在确实不想听到周佩佩提起她。

半句也不行。

“但我还是想说，我……”周佩佩垂眉，敛去眸中翻涌上来的种种情绪，看着陈疏事不关己般漠然的神情，舌尖转了一圈却怎么也说不出原本想好的那句话来。

“我……我很抱歉。”

最后，陈疏听到她这么说。

陈疏觉得自己像个失败者，完完全全的失败者。

周佩佩还是能够轻易地读懂她眼里的情绪，被深埋不为人知的难过。

可陈疏已经什么都看不出来了，她觉得周佩佩现在很陌生，有一张熟悉的脸，可里面藏了一个看不出形状的灵魂。

这根本不像周佩佩，她没那么好，陈疏也不配她的好。

陈疏刚想冷笑一声，想起这是现场直播，又想起临走前助理小赵苦口婆心的劝导。

陈疏最后还是闭嘴憋了回去。

憋屈。

陈疏现在只有这一个感受。

想起这些都是拜周佩佩所赐，陈疏更憋屈了。

颁奖仪式结束后，助理小赵临时打了一辆无人车来接陈疏。

今晚的陈疏分外安静，丧气冲天。

知道的人知道她是去参加星河奖颁奖典礼，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晚上去出席了哪位亲戚朋友的葬礼。

对此，陈疏不做否认：“可不是。我今天就是给周佩佩上坟的。”

助理小赵是个妹子，从陈疏出道一直跟到现在，早就不是一个“雇佣关系”能说清的了。

小赵深知这位祖宗的脾性，闻言只能无奈劝道：“行了行了，你也收敛点。她那部《不眠夜》确实拍得很好，拿下最佳女主角没什么争议。”

说完又劝陈疏：“不过你往好处想，起码下一届的星河奖她就不来了。”

陈疏还演上瘾了，闭着眼懒洋洋地说：“那不行，她不来我给谁上坟？”

小赵：“……”

听听。

这都什么话。

“可惜了，今年给她上坟，没请人来个坟头蹦迪。”

陈疏略带遗憾地说。

语气像是开玩笑，可小赵知道，要是周佩佩现在光速去世，这事陈疏极有可能干出来，其概率接近百分之百。

小赵顾不得跟她贫嘴，她还有正事要问。

她道：“周佩佩今晚深情道歉的人是不是你，星网论坛都炸锅了，全网都在扒道歉的对象是谁——当然，百分之九十五的帖子都认定是你。”

“你又瞎说什么呢？什么深情道歉，我能把明天的饭都给你吐出来。”陈疏不以为然道，“就算有百分之九十五的人认定是我，那不是还有百分之五的人吗？”

小赵不解，问：“那百分之五能干什么？又扭转不了舆论。”

陈疏：“小赵你这么说就不对了，你听过一句话吗？”

小赵不解：“什么话？”

“真理永远站在少数人那边。”

小赵：“……”

小赵实在是被这位祖宗磨的没有半点脾气了，哀叹道：“不管真理站在哪边——”她发觉自己被陈疏绕进去了，改口又说：“你别管真理站在哪边，显然真理爸爸管不了舆论，也管不了吃瓜群众。”

“我不管道歉的对象是不是你，你现在别发声，你现在个人主页就是发个标点符号，吃瓜群众也能给你写出八百字的小论文赏析——你听进去没有？我可不是跟你开玩笑，现在星网的网友们估计能把你祖宗十八辈的名字背下来了。”

陈疏惊了：“真有这么厉害？我家那么多口人呢。我上论坛看看。”

小赵：“……”

行吧，苦口婆心说了这么多，这祖宗就听进去一句。

陈疏打开星网论坛。

她看了一会后发现小赵说的还真不假。

星网论坛首页十个帖子中五个是关于“周佩佩道歉”，剩下四个是“周佩佩道歉对象是谁”，还有一个是“刚睡醒，请问这次又是什么瓜”——陈疏点进了这个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