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慕也该到了出外历练的年纪,原来虽然会定期下山行侠仗义,但终究经验有限没遇过什么大风大浪。此行一去,或是能让他的武艺更为精进不少。而且母亲,不慕的实力你最是清楚,江湖上能奈何得了他的人实在是寥寥无几。”原振书温和笑道,语气中还隐隐有些骄傲之情。
原不慕也朗声说道:“父亲说的是,近日来我的确感到自己进入瓶颈了,或许此次下山历练也能让我受益良多。”
他恰当好处的发声解开了原老夫人与原振书的僵局,原老夫人揉弄了下额角,“也罢,也罢,反正柳州你之前曾去过,这次也能轻车熟路些。”
思及至此,原老夫人又添了一句:“既然现在如烟都已进门,这次就让她与你同行吧,我看她也会些医术,也能照料你的起居。你便不要再找那些当地的妓子花魁为你更衣侍奉了。”
因为原不慕眼疾的缘故,即使他武艺超绝但面对繁琐无比的衣物还是有些一筹莫展,无法独自穿好的。可每次下山带一两个侍女出行又实在是耽误他的脚程,因此他往日独自出行的时候都会住宿在青楼的雅舍内,叫上一名尚未挂牌的花魁让其负责他的起居与更衣,除此之外再无其他越矩之事。
这件事江湖上大多人都晓得,但也改不了他们对原不慕不近女色的评价,毕竟接触过原不慕的女子都对冷若寒霜这个词深有体会。
原振书沉吟片刻后,然后敛声说道:“我曾问过甄医师,若要治好你的眼疾,其中最重要的一味药便是药人血。不过药人早就近乎绝迹,此次你出行也多留意一些,若是能遇上那真是原家的幸事。”
一旁的原不慕轻点了下头,表示自己听入耳了。
而站在他身侧的苏如烟也是将药人血这三个字记在心头,没成想她儿时听闻的传闻故事竟是真的,活死人生白骨的药人血的确是存在的?
原老夫人神情稍霁,她原来还想不通原振书怎会执意让原不慕下山,一提起药人血那她便清楚几分了。如果原不慕此次能寻得药人血而归,那的确是大喜之事,不过这药人可不是那么好寻的。
曾经江湖各方势力都想要占有并制造药人,就连皇室都豢养了一些药人,不过最后那些药人最后要么暴毙而亡要么自寻了断,剩下的药人数量可能五根手指便能数的过来。这还是人们抱了期许的数量,实际上近三十年内,江湖之中再未有过药人的行踪。
不过这对原家而言,也算是有了些许盼头,有个虚妄的药方总比真的无药可救要好上许多。
待到原不慕与苏如烟出了殿门,早已是入了暮色,微凉的风带着些许潮意轻巧拂过,触及肌肤的时候别有一种凉腻的感觉,苏如烟只觉得手脚微冷,这初春傍晚的寒意实在是浓了些。
月色则如水倾洒在殿外的石阶上,两人踱步而行,彼此都沉默的不言不语。
原不慕一双眸子雾沉沉的,指节却是紧握的有些发白,他静静的说道:“你若是不想随我去的话,现在便可以和我说,到时我自有方法替你在祖母那里圆过去。”
其实原不慕本也没想着苏如烟会和他一起下山,毕竟她并不会武,而且刚才通过李扬的伤势也能看出来此行的凶险,十有八九她会是不愿的。
毕竟寻常人家的女子,应当是都对江湖之事敬而远之的。
苏如烟微微一笑,耳坠上的点翠錾金耳环垂下的丝羽随之晃动,映着月色泛出柔和的光泽,“我愿和你一同下山。”
原不端讶然的转身,似是要确认什么一般问道:“你真要去?”
虽然苏如烟知道这一行定会有很多坎坷,但此刻还是点头确定道:“没错。”
因为比起居于一束方阁内,她更向往的是外面的世界,而此行恰好能满足她这十几年来所未尽的心愿。况且她现在的身份也是原不慕的侍妾,负责照料他的起居也是她的份内之事。
在她出嫁之前,她也曾想过她能否嫁的一个如意郎君,从此过着朴实无华的生活。不求点钿画眉之乐,但求举案齐眉共享喜乐。后来她知道她的夫君是清河山庄的大少爷后,虽不指望什么独宠怜爱,但也想明面上总能得过且过,不要被以后的正妻侍妾们太过欺压刁难。如今既能有机会共同下山,她自然是没有什么理由抗拒的,这总好过她一个人待在山庄里百无聊赖。
至于生死之说,苏如烟还真没太在意过,她这前半生活的实在是没劲,也不曾有过什么在意之事,因此对死亡还没有过畏惧之心。
随后,她顾自一笑,本是姣好的面容此刻更是光彩夺目:“若我不陪同你,岂不是又有花魁妓子来照料你的起居了?那我心里可是会吃味的紧了。”
原不慕垂下眼眸,许久后才勾唇轻笑道:“没成想,我竟娶了一个醋包进门。”